回忆我的父亲
闻夕felicity (此时正是修行时)
读过 将饮茶
我在大学三年的时候,我母校振华女中的校长为我请得美国韦尔斯利女子大学的奖学金。据章程,自备路费之外,每年还需二倍于学费的钱,作假期间的费用和日常的零用。但是那位校长告诉我,用不了那么多。我父母说,我如果愿意,可以去。可是我有两个原因不愿去。一是记起“做人质”的话,不忍添我父亲的负担。二是我对留学自有一套看法。我系里的老师个个都是留学生,而且都有学位。我不觉得一个洋学位有什么了不起。我想,如果到美国去读政治学(我得继续本大学的课程),宁可在本国较好的大学里攻读文学。我告诉父母亲我不想出国读政治,只想考清华研究院攻读文学。后来我考上了,父母亲都很高兴。母亲常取笑说:“阿季脚上拴着月下老人的红丝呢,所以心心念念只想考清华。” 引自 回忆我的父亲 秋千、荡木连架子已都不知去向。玉兰、紫薇、海棠等花树多年未经修剪,都变得不成模样。篱边的玫瑰、蔷薇都干死了。紫藤架也歪斜了,山石旁边的芭蕉也不见了。记得有一年,三棵大芭蕉各开一朵“甘露花”。据说吃了“甘露”可以长寿。我们几个孩子每天清早爬上“香梯”(有架子能独立的梯)去摘那一叶含有“甘露”的花瓣,“献”给母亲进补——因为母亲肯“应酬”我们,父亲却不屑吃那一滴甜汁。我家原有许多好品种的金鱼;幸亏已及早送人了。干涸的金鱼缸里都是落叶和尘土。我父亲得意的一丛方竹已经枯瘁,一部分已变成圆竹。反正绿树已失却绿意,朱栏也无复朱颜。“旱船”廊下的琴桌和细磁鼓凳一无遗留,里面的摆设也全都没有了。我们从荒芜的后园穿过月洞门,穿过梧桐树大院,转入内室。每间屋里,满地都是凌乱的衣物,深可没膝。所有的抽屉都抽出原位,颠横倒竖,半埋在什物下。我把母亲房里的抽屉一一归纳原处,地下还拣出许多零星东西:小银匙,小宝石,小象牙梳子之类。母亲整理的一小网篮古磁器,因为放在旧网篮里,居然平平安安躲在母亲床下。堆箱子的楼上,一大箱古钱居然也平平安安躲在箱子堆里,因为箱子是旧的,也没上锁,打开只看见一只只半旧的木盒。凡是上锁的箱子都由背后划开,里面全是空的。我们各处看了一遍,大件的家具还在,陈设一无留存。书房里的善本书丢了一部分,普通书多半还在。天黑之后,全宅漆黑,据说电线年久失修,供电局已切断电源。 引自 回忆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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