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录
“哈利,”巴兹尔·霍华德直视着他说,“每一幅画家用感情所作的肖像都是艺术家本人,而不是坐在那里的模特。模特只是提供了一种偶然或者诱因。画家在彩色画布上所表现的是画家本人,而不是模特。我不想展出这幅画的原因在于:我恐怕在画中表露了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 引自第5页 如果他去了姑母家,他一定会在那儿遇到“好人”勋爵,他的谈话无不围绕着让穷人有饭吃以及样板廉租房的必要性。每一个阶层都会宣扬那些美德的重要性,而在他们自己的生活中却没有必要践行。富人会谈论节俭之可贵,游手好闲者会滔滔不绝议论劳工的尊严。 引自第13页 画家思索片刻,“他喜欢我。”他顿了一下回答道,“我知道他喜欢我,当然我也竭力取悦他。我发现,对他说那些我自知不该说的话,会让我产生一种奇异的快感。通常,他使我迷醉,我们坐在画室里,什么都谈。然而,他时不时又不顾及他人,似乎以给我痛苦为乐。这之后,我就会觉得,哈利,我把我的整个灵魂都给了某个人,而这个人似乎只把它当成一朵花,插在外套纽扣孔里,只是装点他虚荣心的一个小饰品,夏日的一种点缀。” 引自第12页 坠入爱河的人,总是始于自欺欺人,终于欺骗他人。这就是人所说的浪漫。 引自第56页 崇拜感官享受常常遭人诟病,而且很有道理的样子。人天生害怕比自身强大的激情和感觉,他们意识到自己与低级生物有同样的欲望和感受。但道林·格雷觉得,感官真正的本质从未被人理解,它们之所以一直保持在原始和兽性的状态,纯粹是因为世人在用禁欲迫其屈服,或以痛苦予以扼杀,而不是尽力让它变成新精神的要素——对美有更精细的本能感受,才是这新精神的根本。当道林回顾整个人类发展史,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萦绕不去。人们竟舍弃了那么多!出于如此微不足道的目的!疯狂任性的拒绝,各式各样的自我折磨和自我否定,始于恐惧,却终于堕落,比人们因为无知而竭力摆脱的想象中的堕落还要可怕的堕落。大自然运用绝妙的讽刺手段,逐出修道士,使他以沙漠中的野兽为食;赐予隐居者,让他以荒野中的野兽为伴。 引自第137页 霍华德又转过身盯着画像看。“上帝啊!如果这是真的,”他喊起“如果你的生活是这样的,啊,那你一定比那些指责你的人想的还要坏!”他又举起蜡烛,凑近画布,仔细审视起来。 画像的表面似平丝毫无损,还是他刚完成时的老样子。显然,画像表现出的邪恶和可怖源自内部。通过某种奇异的内在生命活动的加剧,罪恶的病菌正慢慢侵蚀画像。尸体在潮冷的坟墓里腐烂都没这可怕。 引自第165页 “亲爱的格拉迪丝啊!”亨利勋爵喊道,“你怎么能这样说?浪漫靠重复而生,重复把情欲转化成艺术。而且,每一次爱都如同初恋。对象的不同不会改变情欲的始终如一,而只会强化它。我们一生最多只能有一次伟大的经历,生活的秘诀就在于尽可能多地重现这次伟大的经历。” “哪怕被这种经历伤害过,哈利?”公爵夫人过了一会儿说。 “尤其是被这种经历伤害过的时候。”亨利勋爵回答。 引自第210页 “道林,你从没像今晚这样看起来如此迷人。你让我想起了第次见到你的那天,那时你还不懂事,很害羞,但绝对超凡脱俗。当然,你已经变了,变的不是外貌。希望你能把秘诀告诉我。只要能恢复青春,我愿意做任何事,除了锻炼、早起和道貌岸然。青春!它无可比拟,说青春无知真是荒谬。我现在只尊重比我年轻得多的人的意见,他们似乎走在了我的前面,生活向他们揭示了自己最新的奇迹。至于比我年纪大的人,我总是反驳他们,我这样做是有原因的。如果你问他们对昨天发生的一件事的看法,他们会庄重地告诉你一八二O年流行的观点,而在那个时代,人们还穿着长筒袜,相信一切,却又对一切一无所知。你弹的曲子真好听!不知道肖邦是不是在马略卡岛上创作的这首曲子?创作时大海在别墅周围呜咽,咸咸的浪花撞击着窗玻璃。这首极其浪漫。有这样一件不是仿造的艺术留给我们,我们真有福气啊!别停,我今晚只要音乐。我觉得你似乎就是年轻的阿波罗,而我是听你弹奏的玛尔绪阿斯’。我有自己的悲哀,道林,甚至连你都不知道的悲哀。老年人的悲剧不在于人老了,而在于还想年轻。我有时惊讶于自己的真诚。啊,道林,你多幸福啊!你一直过着多么精致的生活!你沉醉于啜饮一切,用舌尖抵在上颚碾碎葡萄。一切都向你展现,一切对你来说都只是音乐。时光没有伤到你,你丝毫未变。” “我和以前不一样了,哈利。” 引自第23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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