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
锡德和那妇人谈话的时候,我乘隙探视屋内的陈设。第一间屋里除了着地放的一张床垫、一盏煤油灯以及零落在周围的几只碗钵外,什么也没有。墙上糊了报纸用以挡风。在第二个房间和最末一个房间里,地板全都朝下塌陷。因为白蚁将托梁和边梁都蠹空了,所以整座屋子向下凹陷。我绝非危言耸听,那屋顶的椽子要不了一年就会彻底坍塌。我想这样的地方连野兽也不会乐意安家,宁可待在地下的洞穴里。 锡德问妇人是不是知道有一辆卡车,她说她儿子就住在那车里。锡德把脸转向我说,你看这情景,你真的想让我把他关进监狱? 对,是的,我对他说。锡德用那双没有光泽的深红色眼睛死死地盯着我,试图揣测我脑中的想法。他说如果我提出指控把他投进监狱,那会让教区花更多的钱。而我纳的税也将用于支付他的食品和衣物的费用。他说还是让他留在他妈妈身边为好。那老妇人再次俯下身,而费内斯特面无表情,仿佛她只是田间的一台拖拉机或是天上的一片浮云,与他毫无关系。我再次环顾四周,眼前的一切使我相信,如果把他投进监狱反倒能提升他的生活质量,是的。 锡德为费内斯特打开手铐,放他走进屋子,老妇人答应让他留下。然后我们开车离开,院子里尽是一条条被挖到黏土层的泥土明沟。警车摆动着车尾从沟底开了出来。回到我那辆被窃卡车停泊的地方,我把费内斯特放在里面的所有东西扔出来,堆成一堆。它们有被香烟灰烫出一个个洞眼的外套,有来自镇区免费诊所的药瓶,有肮脏的女人内裤,我用树枝把它们挑出来,还有炸鸡的皮和骨头,还有一只电池漏酸的小收音机。我插进车钥匙,但引擎没有丝毫声响。我掀开引擎盖,看到的是无以计数的枯枝,三只模样长得像水獭的小动物从里面蹿出,逃入树林。最后,县治安官的拖车将卡车拖回我家。我妻子打量着它,闻了闻里面的气味,然后对我说必须处理掉它。其实它对我确实是多余的,我已经有了一辆卡车。 引自 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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