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页 灵山

我回顾着自己这一生。人为什么要登山呢？因为他惧怕平整的陆地，所以才会受到高山的吸引吗？是不是因为他与社会格格不入，所以才必须逃离，努力让自己身处高于他人的位置呢？往上攀爬的路程虽然漫长又艰辛，不过，假使成功登顶的话，人们就会给攀登者献上花环，即使自高处坠落，那也是一种荣耀。从高处坠落深渊，以可怕的毁灭和燃烧作为终结，正是失败者理应享有的高潮时刻——因为死亡震撼了山峰和他人的心灵，激发了潜藏的思绪。这样的结局是冰冷的失败当中一个干枯的胜利花环。失败冰冷彻骨，失败者的最后一击因此冻结成了永远的雕像，凝结其中的是不屈不挠的意志和决心，仅仅因为隐现于我们意识之中的险恶天意才功亏一篑。即使缺少某些必要的美德，胸怀大志的圣徒或英雄也依然具备殉道者的资格，因为人们最终记得的事情只会是结局本身。当初我坚信自己必须登上卡斯拉山，因为我已经登上了其他所有的山峰。我深谙此举要付出怎样的代价，而那次登山也的确让我失去了唯一的家。可是，卡斯拉向我发出了召唤，我的登山靴在召唤我的双脚。出发时我就知道我的双脚必将登临她的顶点，而下方的那个世界却要走向终结。胜利在望的那一刻，下方的那个世界会是什么样子呢？如果真、美、善是一体的，为什么他们之间总是有这样的冲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