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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午一次难得的间隙当中，一个念头突然袭上弗农•哈利戴心头：他可能并不存在。足有连续三十秒钟的时间，他不受打扰地坐在办公桌前，手指轻敲着脑袋，忧心忡忡。自从两小时前来到≪大法官报≫社，他已经跟四十个人分别进行了认真的交谈。而且不止是交谈，在所有的交流当中，除了两次以外，他还都已经拍了板、排了序、授了权、选了定，或者起码提供了意见，而他的意见又是注定要被当作命令来执行的。可是，一言九鼎的权力操控却并未像平常那样锐化了他的自我感觉；相反，弗农竟然觉得自己被无限地稀释了；他不过成为了所有那些听他发号施令的人的总合，而只剩他一个人的时候，他就一无所剩了。当他在孤独中想到一个主意时，却根本就没有一个人跟他分享。

老年痴呆症最可怕之处大概就是对自我存在失去感觉的过程。在正常中，仅仅某一瞬的自我失去都让人心悸不已，更何况独自慢慢经历这一过程，刚开始只是记忆中某一片的模糊（或者如书中＂（莫莉）在多尔切斯特烧烤店外扬手叫出租车时胳膊上的一阵麻痛＂），然后一点点，一片片的自我消逝于一次又一次的思维闪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