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1首和歌,非得是连在一起读不可,因为它们是赛歌会上的同一局作品,千年来有关它们孰胜孰负的争论绵延不绝,已成了一桩公案。当时的和歌往往是限题而咏,而这一局公案的题目是:「初恋」。
40
忍ぶれど 色は出でにけり わが恋は
shino bu re do,iro wa ide ni keri,waga koi wa
物や思ふと 人の問ふまで 平兼盛
mono ya omou to,hito no to u made,taira no kane mor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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にけり的「に」是表完成助动词「ぬ」的过去式。
原歌意:“再如何掩藏,却流露颜色,我这份情,竟至于旁人都来相问,你是不是害了相思……”
41
恋すてふ わが名はまだき 立ちにけり
koi su te u,waga na wa madaki,tachi ni keri
人知れずこそ 思ひそめしか 壬生忠見
hito shi rezu koso,omoi some shi ka,mi bu no tada m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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てふ=现代日语という,表引用。
名=評判、うわさ。浮名,流言。
まだき=まだその時期ではないのに。“明明还没到那时候……”
原歌意:“说我恋爱了,那流言竟到处传开……料人绝不会知道啊,我才刚开始想她!”
这样的两首歌,你们说,该当定谁胜谁负呢?
由于后一首作者忠见是一位家贫而自视甚高之人,此次赛歌他亦是从乡下跋涉赶来,甚至无资格到御前亲自呈上和歌,只能长久地候在宫门外,由一位旁的贵族朗诵他的作品。而焦等成绩到夜深,才传来告负的消息……这一打击令他食不下咽,至于殒命。
江户时诸多学者为他“鸣不平”,然是否是评判者之过呢?评判者藤原实赖为当时摄政,似是一位言行谨严温良、为当世仪范之人。《大鏡》记载其居私第,每出南庭,未嘗不冠。人怪其故。曰:「稻荷山森然在目,敢不敬?」偶爾遺忘,則以袖覆頭,急遽趨入。其自謹勒率如是。《大日本史》列传第六十二记载,他曾积果於私宅门侧,吸引市井孩童来吃,他则隔墙闻其所谈以知世情。
刘译:
40 —————————————— 41
相思形色露,欲掩不从心。 春闺初慕恋,但愿避人言。
烦恼为谁故?偏招诘问人。 谁料蜚语快,风闻满世间。
刘译40首前句转换得极好,难以超越,笔者只能试用较口语的词,试译出那幽幽的怨苦之意。而“烦恼为谁故?偏招诘问人。”则单纯只道了事实,却不是原歌那“问我爱你有几分,月亮代表我的心”的感叹和自白了。眼下在家,其他译本未随身,记得后句翻译相近,都没有道熨帖这意思。
41首,刘译将原歌的倒装恢复了……词采亦可,只是最后才羞涩道出“春闺初慕恋……!”的初恋情味则错失了。另,“思ひそめしか”(生相思)写作“思ひ染めしか”,笔者觉得染字很漂亮因而斗胆尝试,将翻译中放入了“染”字。
拙译:
40
将他埋千百,谁知颜色因他改。
我情几许深,旁人见问消衣带。
41
人道我怀春,浮名浪语暗满城。
顾应无人晓,小愁心思初染成!
人言兼盛之歌高贵典雅,忠见之歌纯真质朴,这样看下来,究竟胜负如何呢?其实答案也不难,最初愚昧的心动和深深地陷入相思的每一阶段,怎能分得出高下深浅?
这评判,只怕要问听者与吟者当时心临何境了。引自 40-41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