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页 巴黎已成明日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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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泽克——或安东尼奥·内格里——这样的知识分子之所以以知识分子之名为人所熟知,似乎只是因为他们……有知识,就像帕丽斯·希尔顿有名就是因为……她有名。 正如那个时期的许多其他法国电影中一样——犹疑不决代替行动,成了情节的推动力。一个意大利导演多半会在戏中加入性爱。一个德国导演八成会加点政治。而对法国人来说,纯粹谈概念就足够了。 要理解法国知识分子的奥秘,必先从巴黎高师说起。该院创办于1794年,旨在培养中学教师,后逐渐成为出产共和国精英的温床。1850年至1970年间,只要在人类文明方面有突出表现的法国男性,个个都毕业于巴黎高师(学校直至近来才开始招收女性):从巴斯德到萨特,从爱弥尔·涂尔干到乔治·蓬皮杜,从查尔斯·庇奎到雅克·德里达(落榜一次不成又落榜第二次,最后才终于考上),从莱昂·布鲁姆到亨利·柏格森,还有罗曼·罗兰、马克·布洛克、路易·阿尔都塞、雷吉斯·德布雷、米歇尔·福柯、贝尔纳-亨利·莱维以及所有获得过菲尔兹奖的一共8名法国数学家,全数毕业于巴黎高师。 进入高师曾经(且仍然)是非常艰难的。一个高中毕业生要想获准就读,必须牺牲额外的两年时间,以海量填塞的方式(一群鹅的画面跃然眼前)学习法国古典文学或现代科学知识。接着参加入学考,考分在所有应考者中的排名将公布于众。高师将录取前100名学生—同时,只要学生毕业后肯进入国家机构任职,其一生的收入也就有了保证。 于是,可以说在多达6000万的总人口中,这所精英人文学院一次只培养300名学生。这就好比把全美所有高中毕业生都用一只过滤器过滤一遍,滤得不足1000人,进入一所萃取了哈佛、耶鲁、普林斯顿、哥伦比亚、斯坦福、芝加哥和伯克利大学地位与特色之菁华的学院。此种情况下,高师学生自视甚高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我所认识的大部分高师学生最终都步上了辉煌的学术或公共事务生涯。然而,除了个别几个尤其出色的人不落窠臼外,他们这个群体大多有着惊人的一致性:有天赋、脆弱且出奇地狭隘。 在我年轻的时候,法国曾是世界知识分子的中心。如今,它在国际对话中似乎被挤到了一边。法国知识分子仍偶尔迸发热量,然而他们所发出的光却来自一个遥远的星体—那星球或许早已熄灭了。其结果是,如今在法国,青年欲有所成,都会转而投考法国国家行政学院:一个培养官僚的好地方。不然便读商校。年轻的高师学生仍一如既往地优秀,然而,他们在公众生活中的亮相却越来越少(芬克尔克霍特、格鲁克斯曼、布吕克内、克里斯蒂娃都不是师范生)。这一点实在可惜。知识分子的光辉并非法国唯一的王牌,然而它是特色—就像法语本身是特色一样,虽然法语现在也不景气了。法国人难道安于变得和我们一样,只要不完全一样就行了吗? 回忆我在高师的日子,令我不禁想起一个工程师的故事来。1830年,这个工程师被法国国王送去看乔治·斯蒂芬森的“火箭号”在新开通的曼彻斯特至利物浦轨道上运行的情况。法国人坐在铁轨边记下了一篇又一篇的笔记,与此同时,大力士般的小机车带领着世上第一辆火车在两座城市间做着无懈可击的往返。在一丝不苟地考量了所观察到的整个运行状况后,他回到巴黎汇报调查结果:“这东西是不可能的,”他写道,“它不可能正常运转。”真不愧是个法国知识分子。 引自 巴黎已成明日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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