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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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谕话语,其完整的文本形态被称之为“正典”,起源于古老的祭司话语和宗教经典。它代表柏拉图式的起源、中心、内在意义或自治的主体等全部绝对概念,同时也代表着坚固的二值逻辑体系。作为国家主义话语的核心,正谕话语首先要求语义的单纯性与唯一性(没有歧义);其次是能指层和所指层的完全同一,不允许在它们之间之间发生错位与疏隔;第三,正谕的语法要求叙事只有一个中心和一个向度,此外再无其他中心;第四,它请求着表情严肃的政治-道德书写风格。这四项基本原则使国家主义话语具有威权主义行政话语(公文)的所有表征:严厉、专断、透明、无可置疑和无可辩驳,如此等等 毫无疑问,正谕的语法就是国家主义的专利,它是权力的唯一表述方式,向人民要求着始终不渝的服从。 正是反讽造成了话语内部的分裂和对抗。语句在被言说的过程中产生了一个意义的他者。这他者就是本始语句的敌人,解构其原初语义,并把它推向阐释的深渊。这与象征截然不同,象征是分层的,却没有发生破裂,它们互相阐释和响应,并且显示了鲜明的主从系,其中一个是中心,而另一个是它忠实的附庸。 尽管反讽不是流氓主义者的发明,也不是他们的唯一武器,但它终究成了流氓话语以及一切叛逆话语的核心。思想在言说的瞬间发生了破裂,这就是反叛的开端,它如此细微,令人难以察觉,却又酝酿着一场强大的精神动乱,它显示了语义能量转移和扩大的非凡效应。正如控制论创始者维纳所说,伦敦花园里的一只蝴蝶轻轻扇动它的翅膀,不久就会在纽约上空形成猛烈的风暴。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来,反讽的病毒已经四处扩散,侵入到文学、美术、戏剧、音乐和学术等各个领域,从王朔的小说开始,经过周星驰电影和大话主义运动,最终在互联网上形成了巨大的风暴,而它在九十年代末对现代建筑的入侵,是这种流氓话语征服最后一块文化孤岛的标志。 狭义的流氓主义就是以颠覆现存国家秩序为目标的意识形态体系。狭义流氓就是针对国家的一种永久的讽喻。狭义流氓意识形态是国家意识形态的一个反讽性镜像。毫无疑问,国家的权柄永远是流氓反叛的终点,他的想象力终结在一个新国家霸权的面前。 而广义语境中的“流氓主义”则与此不同,它是指在身份危机的语境中、以异乡情结、焦虑 心态和反叛立场为精神特征的流氓意识形态。它发生于广义流氓社会之中,并且产生了从古代的游侠主义到当代的街痞主义、犬儒主义和厚黑主义等各种样式。 流氓话语就是广义流氓主义的自我叙写,或说是广义流氓主义在历史中的投射文本,其中含有大量酷语、色语和秽语,并以所谓“反讽话语”体系对抗国家主义的“正谕话语”体系。 流氓话语是针对国家主义的话语颠覆,是一场把主体从“他者”的身份监狱中释放出来的话 语运动。这场运动旨在消解国家主义对文化意识形态的掌控。它显示了主体企图利用身份瓦解而制造一场文化政变,把潜在的反叛身份霸权的欲望推向前台。广义流氓在这个前提下展开其特有的政治想象,并且试图征服国家主义的既定的话语空间,重构个人自由主义的广阔语境。 流氓话语是对身份丧失状态的一种营救。它医治了因丧失身份所带来的伤痛。它也是一种身份代偿的工具,帮助人在话语的层面上重建权力和尊严。 流氓话语被广泛地灌注到了人民的心灵之中,成为中国文化的主要特征之一,它令每一个中国人都具备了流氓的内码,并且要在适当的语境(家园的灾变、身份丧失、流走的进程)中被激活,为中国历史开辟出一条奇异而独特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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