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

但是，她的脸上还毫无醉意。用肩膀把隔开厨房的布帘撩开，手臂搭着男士雨衣，雨衣上面放着叠好的旧报纸，空着的一只手放在上面，像少女把身体重心集中在脚尖那样装模作样的轻盈步出……
好像匆匆地化过妆，没有油光的柔滑肤色，雀斑又恢复了平时的亮洁。头发上还留着梳子梳过得痕迹。这是因为被人盯着看而产生的女性本能意识呢，还是恰恰相反，企图掩盖自己本来面目的警戒心理的流露呢……即使是后一种情况，是否有效很令人怀疑……这个女人越化妆越透明，反而能透见她的五脏六腑。薄雾流动的、遥远的梦幻的城镇……我记得先前曾满怀憧憬的心情在这树液呛人般的遥远城镇住过几天……难道不正是因为有画框，才认为是风景；因为认定是风景，才觉得透明吗？如果把画框卸下来，只剩下需一手摸不着，不透明的地方与混凝土没什么两样……千万不要上当……至今还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不是共犯……突然，在河滩听见的那女人纤弱悲伤的哀叫莫名其妙地穿过我的耳朵，漓淌黑汁的肉块如小小的月亮浮现在薄雾深处……
她从书架前面走过，把雨衣放在桌子角上，一边将报纸滑到我手边，一边做到昨天那张椅子上，但落座的位置与昨天稍稍不同，书架和柠檬色窗帘的分界线现在刚好在她的左耳附近。耳朵薄得像瓷器，仿佛稍一用力就会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