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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ychedelic_e (look at the stars)
读过 心智文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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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姆写过一封致友人书,说他如何常在晚上站在泰晤士河边大马路上看街灯下的过往行人,以此为乐,并写下一个结论:“谁要是厌倦了伦敦,谁也就厌倦了生活。” --------------------------------------------------------------------------------- 济慈的故居则给我完全不同的感觉。一座白色的两层楼房,房间大而明亮,家具不多,起居室有落地长窗,看得见外面的草地和鲜花,靠窗摆了一把椅子,这就是诗人常常独坐思索的地方。楼上卧室里有一张挂着帐子的单人床,床单和枕头布洁白如雪。1820年2月3日晚上,济慈从伦敦城里回来,途中受了凉,到家赶紧上床,轻轻咳了一声,就在这洁白的床单上咳出一滴鲜血。我看了床旁的说明,几乎不敢逼视那床单了。那么残酷的命运!那样早就从年轻诗人的心房里逼出了血,拿它染上了他那洁白的想象世界! 三十年后重来,我仍然未必真正了解济慈,但是我读他的诗和日记的时候多了,我自己经历的事情也多了,这才体会到济慈的锐气与深度。一个无名的青年作家,在种种不如意的情况下,向英国诗的新天地猛进。1819年他23岁,一年之内写出了他全部最好的作品,包括那6首不朽的“颂歌”,而不以此为足,还要更拔一个高峰,写出了莎士比亚式的诗剧片断,直到肺病夺去了他的生命。他写的是当时最尖端的作品:美到尖端,崇拜古希腊到了尖端,对人世灾难的难受也到了尖端。《夜莺颂》写得何等的美,然而诗人也在这里,写出了当时英国人命的身体和精神上的苦难: 这里众人呆坐,听彼此呻吟, 老人仅有几丝白发,瑟瑟抖动, 青年骨瘦如鬼,苍白而死; 只要想一想就充满哀伤, 更有绝望铅一般沉重; 明眸的美人难保一夜的风姿, 到明天只等的新欢来悼亡! 这首诗就是在这所屋子外面的花园里面写的,时间是1819年5月。 我同陪我来的裘克岸兄在这园子边上的一条长凳上坐了好久,草地修剪得整齐,在阳光下一片碧绿;斯比安有几处桃花池,也是一片鲜艳;另外有两棵大树,给这园子带来了野趣,其中一课桑树已有两百多年的历史。这园子离汉姆退斯特荒地很近,那是一片草木丛生的高地,济慈当年就是常到那里去听夜莺歌声的。 ——《文学的伦敦,生活的伦敦》 --------------------------------------------------------------------------------- 英国的人文学问有点像英国的园林:大片草地,几棵孤树,向前走则听见淙淙流水,有许多幽深的角落,清晨的雾气弥漫了一切,人们漫步着,徘徊着,有点忧郁,坠入深思之中…… 法国的园林不是这样。整齐、匀称如几何图形,色彩有配合,有对照,一切都是明朗的,处处看见古典的雕像、喷泉,美得的有章法,而贯穿章法的则是透彻的智慧。人的心智散发出一种光辉,像晴朗的巴黎天空。 然而巴黎还有码头边的哀愁和穷巷的痛苦——波德莱尔的巴黎,《恶之花》的巴黎。这后者也是我追寻的——难道说它已经全然消失了吗? 四十年前,我曾来过巴黎。一个学生是有一双自由的脚的,当时,我曾凭着双脚和地图,走过塞纳河上的一座又一座桥梁。如今,寒霜早已爬上我的发鬓,我的腿也早已沉重了,但我还是到处步行,想要追寻四十年前自己的足迹,却发现一个远比我记得的更恢弘更复杂的城市。 ——《巴黎,喜再相逢》 --------------------------------------------------------------------------------- 因为纽约虽然富足、活跃,它却没有巴黎的塞纳河和河的左岸,没有拉丁区和它的穷学生,没有蒙马特的小方场和在那里作画的流浪汉,没有那样多的街头咖啡座,没有这一切结合起来形成的气氛、神韵、光彩。 我也常去坐咖啡店,有时约朋友同去,有时就是一个人。一人却不寂寞,因为有变换的街景可看,有过往的行人可看:各式各样的人,穿着整齐的老年夫妇,只穿夹克和紧身裤的男女青年,肩上挂着一个像是送信人拿的开口皮包的中年学者,白人,东方人,黑人,同漂亮的白人姑娘挽臂而行的黑人,大多走得从从容容,谁也不以谁为怪。 在咖啡座上,仍然有年轻的学生单要一杯价格最低的黑咖啡,一座就是一个下午,在那里看书、做功课,如同几十年前他的先辈。也有情人约会,或是青年妇女在那里展示她的容貌、新装、发型,一切光滑干净,精致如她慢慢送进口去的法国糕点。 在过去萨特和他的存在主义派朋友常去的两怪咖啡店和芙洛咖啡店,仍然有作家、诗人、学者、画家、演员、导演、舞星、歌星——或什么不是的闲人——在碰头,在谈话。 谈话——多种音响、多种情调的谈话,而最为人们喜欢的则是双方相互关怀、共享喜悦的一类——亲切而不狎昵,明慧而不炫学,机智而不尖刻,隽永而不轻薄,谈话是一种艺术,但不能显得造作,要紧的是把心扉打开,任思想交流,任感情融合。这些也就是最好散文的品质。隐约闪现于巴黎咖啡座后面的是连续若干世纪的法国散文传统:街头咖啡的香气熏陶了好散文,而散文艺术又使咖啡座上的谈话更为文明。 这样一个高度文明的巴黎是无可替代的。 ——《无可替代的城市》 --------------------------------------------------------------------------------- 抒情诗也同样是英国的骄傲。文艺复兴时期的成百个抒情歌手已经令人惊叹,而到了19世纪初年,五位浪漫主义大诗人相继出现,其中华兹华斯以哲理入诗,以白话写诗,开辟了全新的境界;雪莱在社会思想上,济慈在美学思想上都攀上了新的高峰;柯勒律治兼是敏锐的诗歌理论家;而拜伦所作风靡全欧以至全世界,诗歌变成了一种情感潮流和思想力量,英国诗把它的抒情性发挥到了极致。 ——《<英国诗选>序》 引自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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