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中国市场经济体制改革的起源（1978-1984）

  sec1 国家主导的改革（改革开放后第一次改革）
  1979年2月19日，《人民日报》发表了一篇代表中国政府官方立场的社论，文中强调“当务之急是扩大企业的自主权”。在接下来的几年来，企业改革成为经济体制改革的焦点，而国营企业“放权让利”的问题更是重中之重。
  （一）国营企业改革
   一、国企发展的制约因素
  1.缺乏最基本的经营自主权
  2.支离破碎的产业结构
   二、国企改革措施
    1.扩大国企自主权（企业改革）
    （1）试点
   最早在四川进行试点改革，他们对国营企业进行了扩大自主权的试验，并取得了良好的成效。如企业能直接认命中层管理者、有一定的利润留成、能在完成国家计划的基础上增加产量等。
  到1979年初，仅四川省就有多达100家企业进行了改革；除此之外，毗邻的云南省也有50家企业加入了改革的行业。
   （2）推广
   鉴于四川的成功经验，1979年5月，国务院从北京、上海、天津挑选了8家大型国营企业作为试点改革对象。
  到1979年，参与改革的国企遍布中国，超过了6600家。
   2.整合国营企业（产业结构调整）
   加强国营企业之间的经济联系；
   在机械工业领域方面，国家第一机械工业部在1981年初提出并鼓励国营企业整合；1982年国家机械工业部成立，原来的四个机构被合并为一。
   三、国企改革的效果
    1.企业内部
   企业效率有所提高，职工的收入也因此得以提高；
    2.工业生产
   终结了中央计划对工业生产的垄断，国营企业可以“计划外增长”，“双轨制”由此产生，市场经济体制也仍然能破土而出。
    3.整体经济
   尽管工业改革本身取得了不俗进展，但整个经济并没有太大改善，至少从常规的短期宏观指标来看确是如此。
   由于企业保留一部分利润，政府税收减少，政府陷入赤字，通胀压力不堪重负。
   （二）“国家经济体制综合改革”试验（城市综合改革）
  一、过程
   1981年10月，沙市成为第一个试点城市；1982年3月，常州市成为第二个试点城市；1983年四川省重庆市成为第一个参与综合改革试点的第一个大型城市。
  二、改革效果
 改革表现乏善可陈，甚少受到关注
  
  （三）结果
    由于中国的经济仍然没从“洋跃进”的消耗中恢复过来，国企改革又引起了通胀，为了稳定局面，中国政府被迫寻求引进新的调整政策，改革也因此中止。
   由此，十一届三中全会后的第一轮改革以失望告终，未能取得实质性突破。
  sec2  “边缘革命”
   在国家主导的改革陷入停滞之时，真正有突破性的改变却在社会主义经济的边缘暗潮涌动。
   （一）农业包产到户
    真正意义上的农业改革，即农业去集体化及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是自下而上展开的。
   一、发源
  最早的是四川省九龙坡村，由当地干部发起，“试验田”。
  最典型的是安徽省小岗村的改革，由农民自己发起，秘密签订包产到户协议。
  许多省份还实行了其他一些更温和的农业改革措施，鼓励农民自谋出路，尽一切可能增加收入。
   二、接纳与普及
   1980年春末，包产到户的优点得到了陈云、胡耀邦和邓小平的首肯，但并未被全盘接受。
   9月，党内达成一致，允许包产到户有条件存在。
   1982年1月，正式批准包产到户。
   三、结果
   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自1982年起在全国范围内推行，除了少数还以某种形式残留着集体耕种的地区——如天津大邱庄、江苏华西村，其他地方的生产队被全部撤除。
   家庭成为农业耕作中唯一的经济主体。
   四、评价
   1.关于强制性包产到户
  （1）从政策制定和实施的角度来看，这种强行施加的统一性是可以理解的。
   仅仅允许一种耕地形式，政府的执行和监督成本低。
  （2）但从制度变迁的角度来看，这种“一刀切”的政策毫无疑问是一种倒退。
    制度是多层面的，由于太过复杂，任何单一的纬度都不足以衡量其优劣。一般而言，保证制度的多元化是更为可取的方式。
  （二）农村工业化革命（乡镇企业）
   乡镇企业突如其来的崛起以及悄无声息的衰落，在很大程度上揭示了中国经济体制转型的本质。
  一、来源
   乡镇企业中有许多是从原来的社队企业发展起来的，社队企业是毛时代农村多年工业化的遗产。
  二、发展条件
   1.不利条件
   设备、技术落后；受到了中央政府官员的歧视，政策限制；市场准入门槛很高；
   2.有利条件
   （1）地方政府扮演了重要角色，原先负责管理公社的官员在公社撤除后被安置到乡镇企业中，他们受教育程度高，见识广，在村外也有着更好的关系圈。
   （2）最重要的优势
   它们没有受到那么多来自政府的官僚控制。不受国家工业生产计划的限制，根据市场需求进行生产，对不断变化的市场机遇做出迅速的反应。
   三、发展状况
   迅速崛起，并对国营企业构成了严峻的挑战。乡镇企业的高薪酬和其他便利吸引了许多国营企业的技术工人和管理者。同时，它们用保留的利润花费大价钱来升级自己的生产技术。
   自从20世纪90年代中期民营企业得到正式认可后，大多数乡镇企业都已完成了民营化的进城，除了极少数例外，原来的乡镇企业几乎已经完全消失殆尽。
   四、意义
  乡镇企业产生的积极影响远不止对国民总值的贡献，它们将竞争引入中国经济，是中国经济转型的强效催化剂。
    （三）城市个体经济与私营企业
   一、背景
   在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中国各大城市突然涌现出大批返城知青，数目估计在2000万以内，就业压力巨大，出现大量“待业青年”。
   就业危机引起了社会动荡，1979年初，有超过21个省份的失业青年发起了各种各样的抗议活动。
   为了解决就业压力，中央允许开放个体经济，将其提升为社会主义集体经济的“必要补充”。
   二、个体经济
  个体经济的崛起终结了集体经济在中国城镇中的垄断地位。
  但在92年之前，未得到国家应有的保护。
  三、私营企业
   1.在整个80年代，私营部门，备受政策限制和社会歧视的困扰；为应对诸如此类的限制，许多私营企业被迫戴上“红帽子”——依附于乡镇政府、街道办事处等转变为集体企业。
   2.政府对私营企业采取“三不”政策——不推崇、不宣传、不禁止。
   3.发展特点
  呈现出明显的地域格局
  在贫穷地区出现较多且发展快，如温州；在国营企业足够强大的地方发展空间有限；
  （四）经济特区的建立
   深圳及其他经济特区的开辟和发展，在推进中国向世界经济开放的过程中，起到了尤为关键的作用。
   一、背景
  70年代末，大陆大量居民出走香港，逃港问题逐渐上升为一个突发公共事件。
   二、建立与发展
   蛇口工业区的建立——袁庚及其领导的招商局推动的结果；
  吴南生同广东省领导（习仲勋、杨尚昆）对在汕头建立出口加工区进行了讨论。
  1979年4月，负责主管经济事务的中央政府官员和全国各省级领导在北京召开了一个工作会议，在会上习仲勋提交了提案。最终获得了邓小平的支持，邓小平提出了“经济特区”一词。
   1979年7月15日，中央通过了在广东、福建发展经济特区的决议。最终深圳、珠海、汕头、厦门作为首批经济特区。
   三、成果
   首批经济特区取得了初步成功，中国政府在1984年决定开放另外14个沿海城市，以吸引更多的海外投资。
   对外开放程度不断加深，对外开放格局逐渐形成。
  sec3  认识和评价
  一、国家改革
  农业的“统购统销”政策原封未动；
  国营企业在“双轨制”的保护下避免了衰退的厄运；
  二、边缘革命的意义
    “边缘革命”在中国催生了一个生机勃勃的私营部门，将8亿农民从国家手中解放了出来，将近2000万返城知青得以自行创业，同时还为国内外企业家的发展提供了场所，不经意地像人们展示了市场经济的活力。
    中国被带回到一个混合经济制中，回到了20世纪50年代初中国社会主义改造之前那个曾经惠及全民的经济时代。
  三、成因
   1.改革初期，中国政府坚守社会主义制度反而为改革创造了有利条件。将重点放在维护国营企业上，同时也准许边缘革命的发展。
  2.政府在意识形态及思想上发生了巨大转变，“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3.邓小平的“不争论”原则对中共回归实践起到了出人意料的作用，中国领导人由此打开了思路。
  四、“有计划的商品经济”
  1984年中共十二届二中全会在北京召开，提出将建立“有计划的商品经济”作为改革的目标。
  是中国经济体制改革历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事件；不仅巩固了毛泽东去世后席卷全中国的边缘革命，还正式认可了私营部门在社会主义制度下的合法地位；作为改革主旋律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强化国营部门）也终于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