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足是一种靠身体成全的经验,从12—20世纪的数百年之间,对于一群妇女来说,这是一项她们必须面对的生活现实。我无意责难这个现实,而是想要理解,究竟是什么样的强大力量,使得缠脚成为她们的习俗实践。这个事件的真实,不仅在于女孩初缠之日的哭喊与泪水(“这是不争的事实”),更在于此后悠悠岁月里,对于双脚一天也不得松懈的辛勤保养和照护。①我不只想从遭受疼痛摧残的世界里,还想从后续的意义创造与开展过程之中,探求女人的能动性和主体性,每具身体都生活在特定的时间与空间当中,而且对于每个女人来说,缠足必然是一种无止尽的过程。正因如此,我们才有书写一部缠足身体史的可能。
①我把本书的关注焦点摆在缠足如何作为一种终生过程,其中的主要命题即为:缠足往往呈现为某种妇女加诸自身的实践。有关母亲向女儿传递缠足实践的动态连接,见我的《闺塾师:明末清初江南的才女文化》(Techer of the Inner Chambers: Women and Culture in Seventeenth-Century China, Stanford, Calif. :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4),pp. 169-171。引自 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