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中国经济的欧洲化

【知识站点】如何理解欧元区化？作者在知乎的一篇文章中有讲到《中国的欧元区化——地方政府债务根源与治理》：中国是统一的货币区，欠发达地区不能通过汇率贬值来提高竞争力；中国存在市场分割，其中最重要的是劳动力流动障碍，地方和地方之间有一个非常大的劳动生产率差异。于是，需要的钱就只能靠两个来源，第一是中央财政转移支付，第二是地方政府借债。https://zhuanlan.zhihu.com/p/51002559
作者认为中国经济应该担心“欧元区化”这个潜在的危险。
 1. 欧洲正经历大考 
2015年希腊成为二第一个主权债务出现违约的发达国家，德法等西欧打过面临着救希腊还是让其退出欧元区的抉择。
欧洲的蓝图是先在贸易上一体化，然后走向统一货币，进而走向统一的政治，实现“放弃过时的国家主权观念”的宏伟梦想。欧元区的诞生是欧洲一体化的重要环节，但这一环节却正在经历自欧元诞生以来最严重的危机。
那欧元区如何陷入困境的？
欧洲债务危机的根源是两大因素：一是市场分割，二是货币统一。
欧盟内部的的人口流动是不充分的，因为各国的语言、文字不一样，宗教、文化、饮食等存在差异。
经济学的基本道理告诉我们呢：如果有人口的自由流动，地区之间的劳动生产率和人均收入就会趋同，否则人口就会持续流动。由于欧洲国家间的人口流动事实上很难做到完全自由，结果形成了国家间的人均GDP差异——法国、德国的人均GDP大约是希腊的两倍。
在存在市场分割的区域，实现货币统一会使得各国失去自己的货币政策独立性，无法单方面通过扩张性的货币政策或者本币贬值来刺激经济。中国东西部各省份经济发展不平衡，与欧元区化类似，这也是为什么作者在开篇讲到，中国应该担心的是“欧元区化”这个潜在的危险。
特别值得强调的是汇率，从根本上来说，一个国家的汇率由其劳动生产率决定。如果一个国家劳动生产率不断提高但汇率不变的话，这个国家的出口货物就越来越便宜，于是就会产生本币升值的压力，以此来达到贸易的平衡。
欧债危机触及了欧元区的深层次矛盾：当结成欧元区的国家存在巨大的发展差距时，统一货币的麻烦在欧债危机中尽显无遗。当各个国家经济形势相异时，欧元区统一的货币政策无法作出迅速反应。但是，有远见的政治家却明白，统一的货币进而统一的政治却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最终实现一个“大国”的规模经济。
2. 为什么大国梦如此迷人？
大国的重要性/好处：
古代中国分分合合，最终还是走向统一，那时的皇帝主要想三件事：（我认为作者这里讲的三件事其实是两件，分散风险和安全其实是一样的）
第一件事情：税收。国家越大，税收越多；第二件事情：分散风险。自然灾害带来的风险，对皇城粮食供给不会中断；第三件事情：安全。国防、保护国土安全有规模经济效应。
现代经济里，规模的重要性：
借助规模经济发展“战略性产业”（民用大飞机产业）；市场规模大使得技术创新得意生存；公共品提供，例如卫星导航系统、国际性医疗援助、组建国际性基础设施（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发展现代服务业，文化和教育业尤为明显。例如美国竞争力有三个标志性的来源：华尔街、大学、好莱坞。
3. 大国的难题
在政治上实行集权是维持国家统一必须，在经济上实施分权的制度，分权体制带来的问题就是如何约束和激励下级政府。各级政府对下级政府官员的考核采取经济增长的指标，好处是激励地方政府发展经济，坏处是埋下市场分割的隐患（地方保护主义）。另一方面，制度的市场化是一股新的力量促进着市场统一，这样一正一反的力量交织，整体而言中国的市场还是走向整合，但是存在不和谐的因素（重复建设、市场分割、地方保护主义），抑制着中国发挥大国应有的规模经济。
商品市场分割
整个国家的市场规模对企业做大和整个经济竞争力的提高是非常重要的，如果在制度上仍然存在市场分割和地方保护主义，就不利于企业实现更大的规模经济。接下来会导致什么结果呢？中国的经济增长具有非常明显的“以邻为壑”的特征。从地方角度来讲，分割市场有利于自己的经济增长，但是从整个国家来讲，却损失掉了规模经济和地区间分工的优势。
生产要素市场
经济学里最重要的三大生产要素：劳动力、土地、资本。中国这三大要素市场也是分割的：
劳动力方面：户籍制度在社会保障、劳动力就业、基础教育、医疗等方面区别对待外来人口。
这样的制度障碍事实上就构成了劳动力跨地区流动的障碍，导致城乡和地区之间的劳动力流动不充分。
***但是，如果放开了户籍制度，跨地区的人口流动会更加不均衡吧？大家都拼命往大城市挤。
土地方面：“建设用地指标配给制度”。
特别是在2003年之后，建设用地指标被作为鼓励中西部省份发展当地工业的政策工具，而对于人口流入较多的东部地区，特别是大城市，建设用地指标受到了严格控制。东部的地价、房价涨得这么快，其中有一个政策的原因就在于建设用地供给受到了限制。而中西部的地价实际上是很低的
资本方面：第一中国的资本市场实际上在被政府的项目审批制度分割着（有鼓励中西部投资的政策倾向）；第二，中国存跨省投资的“市场进入障碍”。第三，地方政府会阻碍资本的流动（阻碍企业到外省投资）
有比较高级别的政治纽带就可以帮企业去突破省份之间资本市场的进入壁垒。
4. 发展中大国的困境与机遇
市场分割带来的后果（困境）——中国经过30多年的市场经济体制建设和快速发展，与可比较的国家进行对比，中国经济所呈现的特点：储蓄率最高，消费占GDP比率最低，劳动力收入占国民收入比重最低，外贸依存度最高，外汇储备最多。从城乡和区域发展的角度看，在可比的国家当中，中国城市化滞后于经济发展水平和工业化的程度更大，城乡收入差距更高，城市间规模差距则更小。——中国经济多重失衡背后的因素：与户籍、土地、社会保障等阻碍劳动力流动的制度有关，城市化进程受阻；正规金融市场的利率长期处于被压低的状态。
与实际经济增长率长期处于接近两位数的水平相比，实际利率（即名义利率减通货膨胀率）长期很低，降低了融资成本，鼓励了投资，加快了资本积累速度，在生产结构上出现多使用资本的倾向，于是，在收入分配方面，大量的国民收入被投资者的资本收益占有，劳动收入占国民收入之比持续下降。……进一步抑制家庭消费的增长。与此同时，投资不断高速增长的结果是生产能力不断提升，于是，当家庭消费受到抑制时，持续增长的投资和出口便成了消化产能的出路。
这就解释了上问提到的中国经济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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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站点】实际利率是指物价不变，从而货币购买力不变的情况下的利息率。但是物价上涨是世界的一种普遍趋势。因此，所谓名义利率是指包括了补偿通货膨胀风险的利率。两者之间的关系如下：实际利率＝（1＋名义利率）÷（1＋通货膨胀率）－1。在通货膨胀的条件下，市场的各种利率都是名义利率。而实际利率往往不能直接观察到。一般而言，名义利率大于通货膨胀率，两者之差为实际利率。（来源：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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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认为，中国经济维持了30多年的高速增长，人口红利基本结束，当前储蓄率已经很高，未来也可能进入储蓄率下降的阶段。这样，
劳动和资本两大生产要素的增长都将放缓，中国经济完全可能进入增长速度下滑时期。展望未来，如果中国能够再持续中高速增长20年，那么，中国将很快成为世界上经济规模最大的国家，跨越“中等收入陷阱”，步入发达国家行列。
到底是增长放缓还是持续中高速增长，答案在于中国是个“转型与发展中的大国”——发展最重要的问题是城市化，如果能持续发展城市的二、三产业，提高城市居民收入，创造就业岗位，那么，农村人口持续进程就是必然趋势==>城市化进程推进，发展教育城市也将具有规模经济效应，提高人力资本水平；劳动力互相学习，自我积累==>提高劳动生产率；另一方面，农业人口减少，农业将走向规模化经营==>农业劳动生产率提高，城乡收入差距缩小。
在劳动和资本这两样生产要素积累速度放缓的背景下，借助于整个国家（特别是大城市）的规模经济效益，城乡间和地区间的资源配置效率不断提高将越来越重要。
机遇：【转型和发展中的大国】存在许多制度制约，这一点与30年前的日本是不一样的。而当前存在的制度制约却戏剧性提供了潜在的增长动力。（中国处于发展中，当前的城市化进程如果不受抑制，还将为经济增长和劳动力生产率的提高释放新的活力。）
在中国这样一个地区间劳动生产率差异巨大的“大国”，这恰恰成为经济资源更有效配置的潜在空间。如果城市化和城市体系调整能够顺利推进，那么，劳动生产率和经济增长率能够持续提高，住房的实际需求就能够相应地增长。经济增长速度越快，人民收入水平提高越快，出现房地产泡沫破灭的可能性就越小。
5. 统一市场符合公共利益
中国当下的户籍制度，劳动力跨地区流动和定居的制度障碍比欧盟国家间的障碍还大
中国政府财政统一会出现的问题：经济学里典型的“道德风险”问题。地方政府不计后果地借债，最后由中央来兜底。
即使中央政府的救助可以避免地方政府债务演化成“债务危机”，但是，地方政府债务的背后本质上是债务转化成投入之后没有带来相应的产出。而最终由此造成的福利损失还得由中央来承担，而说到底则是由全体人民来共同承担（原因：经济学的道理告诉我们，借债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债务的增长速度超过收入的增长速度。）
因此我们会更加关注债务除以GDP的比率，要么降低债务增长速度，要么提高GDP（实际经济增长：真金白银；名义经济增：价格问题）
如果没有足够快的实际经济增长让政府有足够多的税收用于还债，那么，就只能通过通货膨胀来提高价格，而通货膨胀本质上就是对老百姓征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