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波德莱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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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波德莱尔
(一)现代性的诗人
1.欧洲事件、现代性这一词汇的创始者
2.马拉美:从波德莱尔必须止步处开始
3.现代艺术家的特殊之处:在大城市的荒漠里不仅仅看到人类的堕落,也嗅到至今未曾发现的、充满神秘的美。
波德莱尔的问题:在商业化和技术化的文明中,诗歌如何成为可能?
(作者认为波德莱尔对诗歌创作过程中的洞见与其对诗歌创作本身并列于一个级别just like 诺瓦利斯)
(二)去个人化
1.现代抒情诗的去个人化从波德莱尔开始
a.爱伦坡:将抒情诗与个体心灵分开。激奋:一种内涵广泛的心境 来自灵魂而非心灵
b.波德莱尔:从个人的化解(诗歌化解个人心灵的能力)到抒情的去个人化
c.《恶之花》:以“我”发言,完全向自我【现代性的受苦者】(这种自我已经清除了个人的偶然性)躬身但从不看向他的那个经验自我。他以一种方法上严苛的彻底性巡视了自身内部在现代性压迫下形成的各个阶段:恐惧、身陷绝境、面对自己一心热烈渴求却逃逸入虚空的理想状态时的崩溃。【着魔】【命运】是他的关键词。
(三)集中与对形式的意识:抒情诗和数学
1.恶之花的写作-直到他去世波德莱尔几乎没有迈出过这些主题的范围。不育性❌集中造成的丰产性⭕️主题:一种基本张力的载体、变式和变形,这张力我们可以简约地描述为撒旦主义和理想状态之间的张力。
—“未来的抒情诗所走的两条路径在这里还是一体的。这不可化解的张力在兰波那里会强化成绝对的不协和音,但是也破坏了所有的秩序和内在统一性。马拉美也会使这种张力尖锐化,会将这种张力移置到其他主题上,从而又创造了一种与波德莱尔类似的秩序,不过这种秩序随后又会退入一种新的意义晦暗的语言中去。”
2.恶之花的形式:
A 表现出了罗曼语系中一种普遍的形式追求。此外,在其诗歌中可以辨认出基督教思想的遗存-中世纪盛期的象征手法的回音(以形式布局来反应神创宇宙的秩序)。
B.《忧郁和理想》-腾跃与坠落之间的反差
《巴黎风貌》 -逃入大城市的外部世界中的尝试
《酒》 -尝试进入艺术天堂的突破之举
《恶之花》 -对摧毁者的全然着迷
《反抗》 -对上帝的嘲讽式叛乱
《死亡》 -在死亡、绝对陌生者中得到安宁
C.“直到十九世纪,当有目的的受苦转化为无目的的受苦,转化为了荒芜,最终转化为了虚无时,形式才如此突出地成为了拯救,即使作为封闭体和静立物,它与其不安宁的内涵构成了不谐和音。”
---正如诗歌要与心灵相分离,形式也与内容相分离了。—
’格律帮助原创走向成熟’➡️斯特拉文斯基《音乐诗学》
D.诺瓦利斯和坡让计算(calcul)进入了诗歌创作理论。波德莱尔承接了这一概念,这一点将通过马拉美影响后世直到我们今天的诗学观。
(四)末世感与现代性
a.浪漫主义者的末世论-波德莱尔的末世论
在文化的夕阳余晖中获取的色彩之美使浪漫主义者的末世思想失去了毒性-波德莱尔的末世指向最终的晦暗,喻示了即使在颓败时仍可能拥有的灵魂深处对自己的信赖也遭丧失。《恶之花》被波德莱尔称为“末世缪斯的刺耳产物”
b.波德莱尔的现代性
从消极方面:没有植物的大都市及其丑陋、其沥青路、其人工照明、砖石峡谷、其罪孽、其人群中的孤独
另外:它也指蒸汽动力和电力技术与进步的时代
“灵魂的日益消瘦,物质的逐渐掌权”“精神的萎缩”
(五)丑陋的美学
波德莱尔对美的定义:“纯净与怪异(bizarr)”“疏离化的风味”
-施莱格尔“超验性诙谐”(transzendentale bouffonnerie)
-雨果的怪诞理论
-波德莱尔对坡《怪诞故事与阿拉贝斯克风格故事》表示赞同,并扩展了怪诞的概念,提出“荒诞”
-“荒诞”:向非现实世界的眺望,人类在“以笑来表达痛苦”时必须的法则。
(六)“刻意挑衅的贵族式消遣”
欢乐-折磨;诗歌内部的不协和音-作品和读者之间的不协和音
(七)遭毁弃的基督教
-撒旦主义和理想状态之间的不协和音:空洞的理想状态。
—矛盾修辞(Oxymoron):通常不可结合之物的统一体。如“肮脏的伟大”“迷人的战栗”
—在这些对立的词群背后是基督教的遗存。(撒旦主义:反基督教 而非 非基督教)波德莱尔的撒旦主义就是以有智识思考的邪恶来战胜单纯的兽性邪恶(及平庸),其目的在于,从这种最高的邪恶中获得向理想状态的腾跃。
——基督教的早期形式摩尼派和诺斯替派在这一模式下得到重现。这样一种回归不应当仅仅解释为影响。现代的智识追溯旧有的思维方式,而且是那些与智识的分裂状态相符的思维方式。
———他的抒情诗在这种强力(张力)的深处和悖论式纠结中获得了走向反常的勇气。后代的诗歌——兰波除外——已经失去了这一记忆,即反常源自一个逐渐消亡的基督教的腐坏。但是反常得以持续。
(八)空洞的理想状态
“谁如果能做到这些,并在这样的高空学会理解’花朵和沉默事物’的语言,他就是幸福的。”
-这种空洞状态有理想主义的起源 波德莱尔推进了这种理想 理想被等同于深渊。
-这种现代性的迷乱之处(因为是通向新的机会所以死亡诱人)在于 被挣脱现实的欲求折磨至神经发病,却无力信仰一种内容确定而含有意义的超验世界或者创造这一世界。【无力化解的张力动态】【不可确定的‘他者’】
(九)语言魔术
《恶之花》中关于语言魔术和幻想的理论
-音调与语言:【维吉尔、但丁】-【浪漫主义诗歌】语言传达意义的功能和作为音乐力场中一个独立有机体的功能以前所未有的强度发生分离/梦幻般的无限性-浮动的不确定的意义产生神秘性 神秘性表现为词语的声音力量与边缘词义
-爱伦坡的《创作哲学》与《诗歌原理》:
1.坡的奇特想法在于将旧有诗学中诗歌创作行为的顺序颠倒 形式成了起源而意义成为结果→纯诗理论
(诺瓦利斯所预感到的那种谋划抬升为自成逻辑的理论)
2.二位很可能知道法国光明会的理论:
词不是人类的偶然产物,而是来自于宇宙的原初同一体(Ur-Eins)词的叙说造成了叙说者与这样一种来源的魔术化沟通-坡的纯诗理论-波德莱尔:词的必要性-马拉美“在词中有神圣之物,它禁止我们与其做偶然的游戏。艺术地处理一种语言,意味着进行一种召唤魔术。”
[它为了达到魔术般的声音效果而越来越放弃事实性的、逻辑上的、情感上的和语法上的规范,任凭词的律动为自己施加内容,而这些内容是规划思考所无法达到的。]
(十)创新性幻想
波德莱尔的诗歌追求的不是复制,而是转化。将本能的邪恶转化为撒旦,将苦难的图景燃烧为’电流般的悚粟’
梦的无机性-《巴黎之梦》
(十一)分解与扭曲
波德莱尔:幻想分解了整个创造;按照来自灵魂内部最深处的规则,幻想收集并排列了【由此产生的】各个部分,从中制造出新的世界来。”
现代性在于【分解/分离】-【变异】等概念,这是一种非现实的构造物,它不愿再接受正常的现实规范的控制。
“众云推搡着月”-兰波’关于幻想的语句催生了无畏的勇气和未来的内容’----超现实主义
(幻想即“被迫的理想化”,与一种单纯的摹写方法相对立)
(十二)抽象和阿尔贝斯克
-幻想与智慧的联合:“诗人是最高的智者,幻想是所有能力中最科学的。”(《通信集》I,368)
这句话中包含一个悖论(我觉得诺瓦利斯也有,也许这也是作者一直把诺瓦利斯和坡-波德莱尔-兰波马拉美作为叙述线索的原因):恰恰是那些面对这个被科学去神秘化和技术化了的世界极欲进入非现实的诗歌,在制造非现实时需要同样的精确和智慧,而正是这样的精确和智慧让现实变得狭窄和平庸。
-由此推导出了一个新概念:抽象。
(先声:施莱格尔 诺瓦利斯)
波德莱尔的抽象:主要指“精神性”,指向“非自然”的意义。无对象的运动被波德莱尔称作“阿拉贝斯克”(?)——一个通向未来的概念。是无意义的线条勾画,其概念是与“诗歌话语”的概念相连的。
正是在这一点上,诗歌与音乐、数学相通。
(例:波德莱尔散文诗中关于酒神杖的短篇作品。)
--------结论:
【不协和音的美、将心灵排除出诗歌主体、反常的意识状态、空洞的理想状态、取消实物对象、隐秘性】这些都是从语言的魔力和绝对的幻想中产生出来,受惠于数学的抽象和音乐的运动弧线:波德莱尔铺设了诸多可能让后世的抒情诗去实现。
【他从浪漫主义的游戏中发展出了非浪漫主义的严肃,从他导师的那些细枝末节的想法中建造出了一座思想大厦,这大厦的正面是背离了那些导师的。所以不妨把他的抒情诗遗产称为:去浪漫化的浪漫主义】
说明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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