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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过 金蔷薇
我住在里加海滨沙丘的一幢小屋里。整个海滨都被白雪淹没了。积雪不断从参天的松树上一长缕一长缕地坠落下来,散为雪尘。 积雪坠落下来,有时是因为吹过一阵风,有时是因为松鼠在枝头跳来跳去。每当万籁俱寂的时候,可以听到松鼠毕毕剥剥咬开松球的声音。 小屋就在大海边上。但要看到大海,还得走出栅栏的小门,顺着一条在雪地上踏出的小径走上一段路,途中还要绕过一幢门窗都已钉死了的别墅。 别墅的窗户打从夏末起就已经拉上了窗幔。那一条条窗幔随风微微地拂动着。想必是风穿过肉眼看不见的罅隙吹进了这幢空屋的缘故,但是从远处看去,总觉得好像有个什么人正在掀起窗幔,小心翼翼地窥视着你的行踪。 海水没有结冰。漫漫的白雪覆盖了海岸,直达水边。积雪上可以看到兔子的脚印。 每当海上涌起波浪的时候,听到的不是拍岸的涛声,而是冰层的坼裂声和积雪沉陷的窸窣声。 冬日的波罗的海是荒凉的、阴郁的。 拉脱维亚人称波罗的海为“琥珀之海”。也许不仅是因为波罗的海盛产琥珀,而且还以为海水隐隐地泛出黄澄澄的琥珀色。 地平线上终日堆满层层叠叠的浓重的阴霾,遮蔽了低低的海岸的轮廓。只有在大海上空,阴霾中有些地方垂下好些毛茸茸的白练——那里正在下雪。 这一年,鸿雁北归得过于早了,不时落到海面上鸣叫。焦灼的鸣声在海岸上远远地传开去,但是没有引起一声应和,因为冬天海滨的树林里是几乎没有鸟的。 我住的那幢小屋里,白天过的是我久已熟稔的生活。木柴在彩色瓷砖的壁炉里毕毕剥剥地燃烧,打字机发出低沉的嗒嗒声,沉默寡言的女服务员莉莉娅坐在舒适的门厅里编织花边。一切都那么平常,那么自然。 可是一到晚上,无边的黑暗便团团围住了小屋,松林仿佛移到了屋子的紧跟前。当你离开灯光明亮的前厅,走到屋外,孑然一身面对着寒冬、大海和黑夜的时候,一种强烈的孤独感便会油然而生。 大海伸展到千百里外的黑沉沉的远方。海上看不到一星灯火,也听不到一息涛声。 小屋像是世间最后一座灯塔,孑立在雾茫茫的深渊边上。大地到此就猝然断裂。可是小屋里却仍然若无其事地亮着灯光,收音机播送着乐曲,柔软的地毯使人走起路来连声音都没有,桌上摊开着书本和书稿,这种恬静的氛围不能不使人感到惊讶。 由此往西,隔着浓重的阴霾,在文茨皮尔斯那边,有一座小小的渔村。这是个普通的小渔村,矮矮的房子,袅袅的炊烟,一张张渔网在风中晾干,一艘艘黑糊糊的小汽艇拉到了沙滩上,一条条易于受骗的毛茸茸的狗在各处窜来窜去。 几百年来,一代又一代拉脱维亚渔民居住在这个村子里。有多少目光羞涩、嗓音清脆、淡色头发的少女变成了皮肤粗糙的矮墩墩的老妇人,终日裹着厚实的围巾。又有多少两颊红润、戴着漂亮鸭舌帽的小伙子变成了满脸刚须的老头儿,睁着一双双与世无争的眼睛。引自 摩崖石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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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改在晚上写作了,因为白昼不过几个小时,老坐在屋里而不到秋意将尽的树林里和牧场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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