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什么地方出发对《最好的决定》的笔记(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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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有关“无子女更自由”的讨论引发了轩然大波,其讨论的重点在于,让整个社会别再假设每个人都应该生儿育女,尽管如此,想要孩子的人终究会远远多于不想要孩子的人。
和女性相比,男性在生儿育女之事上(至少在孩子出生之前)鲜有严肃思考,而女性自打出生就要面临这个问题,耳濡目染之下,一辈子都会对这件事有所思量。但我认为在这本合集中收入男性的意见是很重要的。生养之事太过频繁地被框定成一种女性的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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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仅仅是成为了父亲这五个字,都可以给予男性莫名其妙的成就感。(即使大部分男性并不真的喜欢参与其中)但对于女性而言,成为母亲却是另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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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森林里的孩子们
十几岁就当妈,意味着人生希望过早破灭,我们对此都有严正的觉悟,但她一向很酷,敢做我们不敢或不愿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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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敢做」和「能接受後果」完全是兩碼事。「勇氣」不代表「不會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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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页:
你能找到的所有人类文化产物似乎都在让我们坚持生养,如果你是女人,你要做的正经事就是生孩子,如果你不生,那就有问题——要么是你的身体有问题:不能受孕;要么是你的脑袋有问题:没有受孕的念头。
整个世界好像在说:“你必须想要做这件事,只有你想要,我们才能助你一臂之力,消除你不想做的想法!”
无论如何,就因为身旁有陌生人无礼地问了一个与他无关的问题,我就必须敞开心扉,解释自己的所思所想,这事实在让我厌烦透顶。
关心和担忧没完没了,操不完的心至死方休。我不确定自己有这种本事。也许,我是某种人形的水晶洞:晶晶闪亮,但空空如也。 内森比我年轻,在他这个年纪就考虑将来有没有自己的孩子似乎有点儿奇怪。但只要他选择和我在一起,结果就将是没有。我想让他留在我身边,但就像大家说的,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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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母性
如果让大自然来决定的话,女性就该为人类繁衍奉献自我,顺从而被动地担当生养的工具,无怨无悔地满足所有社会需求。
在改写自然的过程里,现代科技的角色举足轻重——降低孕产妇死亡率,推行合情合理的避孕方式——总算赋予了女性一点自主选择权。如果要归结于一个选择,我会把票投给科技现代化,其解放女性的程度远比争取女性投票权、女性权益法案(想当年,这些也是相当重要的进步)要高得多,能将我们从自然的钳制中解脱出来。
讽刺的是,只有当孩童的实用经济价值降低,也就是说,他们不再被当作辅助劳动力,孩童的罗曼史才能拉开序幕,他们摇身一变,成为今天我们眼中的无价之宝。养孩子花的钱比孩子为家庭经济做出的贡献更多,这时候,生儿育女才需要某些正当理由,于是,人们才开始接受这种说法:生育后代是圆满人生的大事件,能带来情感上的巨大满足。
史学家菲利普·阿利埃斯:童年,也是一种社会发明的产物。以前,孩童被视作小小的成年人,五岁就能离家干活,去当学徒。进入19世纪后,人口出生率急剧降低,家庭规模变小,在这种前提下,每一个孩子具有的情感价值才会上升。
我反对用浪漫的态度对待母性的真正原因在于:在效忠自然的过程里缺失了重要的一点——既然大自然从来都不善待女性,要我说,我们也不用对大自然的馈赠感恩戴德。如果确如波伏瓦(她也不是母性的脑残粉)所言,女人曾“被自然诱捕”,生物特性决定了由女性担任生儿育女的责任,那就该有许多社会性的补偿来平衡这种不公正,但如今的社会给予女性的补偿远远不够多。为什么这方面的进步如此缓慢?因为女人们总会忘记去声张,去索求补偿,因为女人们过于确信:这种社会安排是符合“自然”规律的。心甘情愿地把不公正称作“自然”现象,我们就这样把自己送进了当今社会的傻瓜专用通道。
怀孕是很有效的检验标准,能帮你确证生活中每件事的轻重缓急;也会在你决定要不要签署长期合约时,向你澄清为人母所需要的各种世俗条件。
与其他不生孩子的理由相比,最让我犯怵的是因此被召入妈妈军团——在儿童游乐场和日托班里、在当今中上流阶层的父母中被奉为圭臬但也没完没了的亲子活动和课程中进行“妈际社交”。
女性显然更容易含冤受苦:情感需求最容易被社会轻视,劳动和付出最可能被低估,其结果就是:她们很敏感,也更容易崩溃。
做母亲,几乎就是一项竞技运动项目。 女性不只是大自然指定的怀孕者、生养者,绝大多数情况下,还会直接引申出另一个社会角色:她们注定也是养育者。
如何兼顾孩子和职业也将继续成为每一个孤单女人要独自解决的两难困境——当今大多数母亲都处在这种状况里,出于经济考量,必须保有工作,但困境依然存在。
很多女人在谈论母性本能,但说干就干的女人比以往任何一个年代都少。
虽然没人直白地这么说,但女性确实是在用自己的子宫投票,理由也很简单。社会援助太少了,尤其要考虑到大多数女性目前不仅要当妈,还是在职的妈妈。然而,没有任何一项社会政策是对应这种状况的。有趣的是,受教育程度越高的女性生养的孩子越少。
换言之,当女人掌握了重要的技能,开始权衡人生了,她们就能很快看透:她们不会因为生孩子而得到足够的补偿。
不管怎样,我要坦白:躲开自然的陷阱,吼一声“滚蛋”,让我有种不得体的小快感,哪怕到最后,自然还是会收服我们所有人,无一例外。我也要冲这个社会吼一声“滚蛋”,因为它表面上对儿童柔情呵护,却不肯分配足够的资源给下一代,当今世界有百分之二十二的儿童处于贫困线以下,而它也不肯伸出援手,让他们起码活得体面一点儿。
如果“母性本能”即意味着,你想为某事奉献一生,或一心一意只为某人而非自己,那也很酷,没问题。但这个概念从一开始就是子虚乌有的,换言之,在别的语境下——包括在男人的语境中——也能生造出同样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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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别的事,成百上千
在我想来,没有孩子的生活就好比沙滩上的一个洞,海水很快就会灌进去。只要有空洞,就会有填充。大自然憎恨真空状态。没有孩子,成百上千的别的事就涌入了我生活中空闲的地带,它们占据了我的时间和精力。
孩子们的话很多。孩子们渴求父母随时随地、全身心的关注。孩子们花费很多。孩子们需要发泄用不完的精力,还要你看着他们。一言难尽。不管你有多爱自己的孩子,他们总是存在的,你就要为他们负起全责,而且要持续十几年甚至几十年。
我们拥有的是现在的生活,当下的自我。每晚一起上床,彼此相伴,早上一起醒来,彼此相伴。共同拥有的激情让我们惊喜,继而心满意足;我们有大把的自由时间——可以用来做白日梦;可以在想吃什么的时候一门心思捣鼓出美食;可以喝着红酒、看完一整部电影,中间无需担忧楼上还有谁没睡着;可以随时收拾行囊,去任何我们想去的地方;可以一鼓作气地完成工作,全程不受干扰;可以随心所欲地安排我们的日日夜夜;可以随时找到对方,不会觉得自己被疏远了——所有这些事,我们永远都不会轻易放弃,不管为了谁。
我放手了,让她们——那些我本可以全身心挚爱却永远见不到的孩子——回到原本所在的虚无之境。从未拥有的人,我无法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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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新版罗达
我没有成为谁的父亲,这让我保持年轻,让我的好奇心保持在惊醒状态。实际上,假设所谓“长大”意味着不再对新事物感兴趣,那么就可能发生“决定让自己不长大”这种事。我不必约束自己按照某些角色的脚本来行事。可是,不是每个人都想知道这一点的。
另一个世界围绕我们继续运转。那个世界里的人们买了人寿保险、健康保险、房产、度假地产,准备传给子孙后代。他们没有确凿地活在当下。他们忙着构建某种未来,但假如要你不断地用金钱去喂养,那算什么样的未来?难道不累吗,把那么多钱投入一个你这辈子都碰不到、看不见的世界?
我们这些男人拥有的只是当下,此时此地。
独来独往的男人们格外引人注目,他们的孤独俨如公开表露的六芒星。我忍不住去想:人们决定组建家庭,是不是就因为想避免这种陌生人的无端揣测。假如生儿育女的渴望仅仅出于想在自己周围制造喧闹,引开他人的注意力,那我宁可孤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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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们越来越世俗化,为了满足个人私欲而臣服于各路神仙。我们关心的是过上好日子,而非最好的人生。我们和前辈的不同在于:我们很少问自己是否在为崇高的社会目标献身,反倒更可能关心自己是否幸福。我们逃避自我牺牲、担当责任,视其为傻瓜才有的弱点。我们很少想到血统、文化、国家或民族的延续;我们将自身继承的遗产视为理所应当。我们觉得自己和历史无关。我们只在自己的生死期限之间衡量自己生命的价值,不会特意担忧我们死后发生什么。
我们欣赏那种说走就走、想干就干的人,但凡时间和金钱允许,他们就让各式各样的体验填满自己的生活,永不停歇地学习、体验并享受每天给予的新鲜感;与此相对的是那些沉闷、无聊、煞风景的人,只知道无休无止的尽责尽力,只会对别人羡慕嫉妒恨。女性形象不再只有一种由卑微的服侍者、配偶和抚养者这些角色所构成的范本,这显然是一种让我尤为感恩的进步。
然而,“活在当下”带来的最重大的社会危机就在于生养:生孩子从必选项成为可选项——好比你的车要不要加装电热座椅,由你来选。这在过去从来都不是一种选择,现在我们定夺时并不会考虑到养育这个族群的下一代的重要性,不管我们如何界定“族群”这个概念。问题在于:孩子们能否让我们幸福。
很多时候,生儿育女会让人觉得很值得,但养育过程可能很辛苦、很难堪、很无趣,不可避免地诱惑我们去思索自我牺牲和责任感到底有什么狗屁价值。
我决不认为自己对未来有所亏欠,包括我的基因、我的后代。我觉得自己根本没有义务去繁衍人类。这世上的人类已经太多了。我很高兴把这一重任留给别人。
西方社会无子化倾向越来越普遍,曾经加诸在“不孕不育”之上的污名也随之而去。女人拥有了选择的自由,男人也一样;不论有没有孩子,都能主导精彩的生活,选择不要孩子的夫妻也越来越多。我和朋友们都是正直的好人——至少对彼此都很好。我们都很有趣,很好玩。但显而易见的是:无论从经济、文化和道德层面讲,我们都是社会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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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人们总会把结婚后无子嗣却依然心满意足的怪女人说得过于自私,乃至不肯生儿育女,毕竟为人母需要极度的自我牺牲,是仅次于当修女的事业。
结婚但不肯生养的人会被视为不正常的异类。但坦承自己从未有过生育渴望的女人会被认为是怪胎。女性从小到大都被教育去相信她们如果没有生儿育女的经验,人生就不完整,不算成功。人们无法接受一个女人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孩子更想要的东西。现在的情形可能有所改进,但即便女人想要的不只是孩子,也没道理不生孩子。人们所能认同的是:普通女人想要——理应如此——两者兼得。
女人该如何与男人们共同生活、养育后代,同时还可能从事她们想要的工作?并没有人坦率地点明这个问题。 假如为人母真的备受尊崇——甚至和人们从事的其他职业一样,得到同等的尊敬——世界各地的女性或许会快乐得多,比我们所知的更有满足感。
我始终无法理解,人怎么会有鱼和熊掌两者兼得的想法。我从小到大都相信,不可思议地努力工作,再加上不可思议的运气,你或许才能让人生的一个美梦成真。想要得到一切——那是太危险、太难成全的白日梦。我相信我已经得到了不可思议的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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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从历史上来看,我始终认为是更优秀的性别承担了不堪重负的生育方式及其代价。
当然,时代在变化,男性渐渐承担起越来越多的养育职责,不少男人都把婴儿背巾绑在自己胸前了,然而,至少在我生活的有良好教养、相对富裕的社会环境里,对女性的要求和期待与其说消失了,不如说被转移到其他方面。比方说:至今仍有一系列狡猾而隐匿的但绝非史无前例的要求强加在女性身上,暗示女人要尽力保持外在的健美和性感。
女性要表现出完美的女性美。
一种全社会的排斥——不仅针对选择保持不生养状态的女性,也指向那些决定生儿育女,并敢于坦承对自己的选择深感挫败和恼怒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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