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兰姬对《晚翠文谈》的笔记(1)

段春娟

  二、这本创作谈有些难产 
  《晚翠文谈》是汪曾祺新时期出版的第三本书。这是一本创作谈。从书信中可以看出，与前两本小说集相较，这本书的出版有些惨淡。出版周期长，耗时近5年，费了不少周折，换了数家出版社，印数又极少。这在他的自选集中应算个异数。
晚翠文谈》封面设计所用正是汪曾祺的题字，风格淡雅隽永。选文共42篇，分为创作谈、文学评论、戏曲杂论、民间文学论文四辑。在《自序》中，他陈述了取名“晚翠”的由来：“我自二十岁起，开始弄文学，蹉跎断续，四十余年，而发表东西比较多，则在六十岁以后，也真够‘费劲’的。呜呼，可谓晚矣。晚则晚矣，翠则未必。”对既往的岁月，幽默、自嘲、慨叹，都有了。 
  对于书的出版，汪曾祺的标准、眼光都是极高的。此书出版过程极长，他有足够时间来精选充实内容，即便如此，他仍不满意。书出后两个月，他给时任《山西文学》杂志主编的李国涛寄去一本，并于5月6日致信给他：“这本书各篇分量、质量参差不齐，我准备过些年再攒一点，精选一次。” 
  两年半后，汪曾祺所购二百本《晚翠文谈》所剩无几。在1991年10月13日致信金家渝说：“《晚翠文谈》我存的书已经很少，给捷子的一本儿有些磨损了，如此书再版，会给他寄一本新的。”实情是，《晚翠文谈》从初版直至汪曾祺去世的1997年，9年中没有再版，他“准备过些年再攒一点，精选一次”的愿望生前并未实现。 
  四、初版《晚翠文谈》已卖到二三百元一本 
  《晚翠文谈》之后，汪曾祺又相继出版了《汪曾祺自选集》及散文集《蒲桥集》等书。《蒲桥集》卖得很冲，连印四次。之后散文创作进入高峰期，他又相继出版了数本散文随笔集：《旅食集》《汪曾祺小品》《汪曾祺散文随笔选集》《榆树村杂记》《草花集》《塔上随笔》《中国当代名人随笔·汪曾祺卷》等。这些集子都是在1992、1993年间集中出版，再加上《汪曾祺文集》（四卷），说这两年是他出版的井喷之年也不为过。汪曾祺去世后，他生前编定的几本书也相继出版，如《去年属马》《旅食与文化》等。这些自选集加起来也有三十本之多了。 
  1998年，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推出了八卷本的《汪曾祺全集》。之后，各种选本零星出版。值i
  虽然汪曾祺的创作非常好看，但作为唯一的创作谈选本，《晚翠文谈》的再版本并不多。 
  直至2002年7月，也即初版本出版十四年后，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推出了《晚翠文谈新编》。也确是“新编”，选文49篇，内容与初版本有较大出入，按谈文学与写作、关于文学语言、关于戏曲、关于沈从文、作品评论、自述和自序六大类来编排，范用作《小引》：“日子过得真快，转眼曾祺兄辞世已经五年，印这本书聊表怀念之情。” 
  又隔近十五年，2017年6月，河南文艺出版社推出了《汪曾祺集》（十种），内含《晚翠文谈》一种。虽“编后记”有言，此重编本“仍尽量贴近初版本的编选原则，略微作了调整”，实则做了大量增删。这一套十种大抵如此，名虽旧名，装的已然是新酒。 
  2018年12月，上海三联书店推出了梁由之主编的新版《汪曾祺自编文集》（十六种），《晚翠文谈》在其中，是据1988年初版本排印，算是恢复了初版本旧貌。 
  《晚翠文谈》是汪曾祺创作观、创作经验的集粹，更是先生的夫子之道，是解开其文学世界的秘钥。时至今日，学界对汪曾祺的解读、评介多不胜数，然立论多以此为基础。解读汪曾祺其人其文，这本书是不应错过的。 
  笔者因爱读汪曾祺，爱屋及乌，也有个小小的梦想，想拥有部分自选集的初版本。上孔夫子旧书网查阅，初版的《晚翠文谈》已卖到二三百元一本。当年印数极少，如今物以稀为贵了。这也颇具喜剧色彩，大概汪先生九泉之下也想不到吧。 
  （2020年1月10日完稿，原载《名人传记》2020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