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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不举行审讯,不报道逮捕消息,人就是这么销声匿迹了,而且总是在夜里。你的名字从登记册上除掉了,你做过的一切事情的记录都除掉了,你的一度存在也给否定了,接着被遗忘了。你被取消,消灭了:通常用的字眼是化为鸟有。引自 第1章 打倒老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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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党能够插手到过去之中,说这件事或那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那么这肯定比仅仅拷打或者死亡更加可怕。引自 第3章 无产者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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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自由就是可以说二加二等于四的自由。承认这一点,其他一切就迎刃而解。引自 第7章 黄金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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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即使现在,这个问题也是无法答复的,因为从那“古代世界”过来的零零星星少数几个幸存者没有能力比较两个不同的时代。他们只记得许许多多没有用处的小事情,比如说,同伙伴吵架、寻找丢失的自行车打气筒、早已死掉的妹妹脸上的表情,七十年前一天早晨刮风时卷起的尘土;但是所有重要有关的事实却不在他们的视野范围以内。他们就像蚂蚁一样,可以看到小东西,却看不到大的。在记忆不到而书面记录又经篡改伪造的这样的情况下,党声称它已改善了人民的生活,你就得相信,因为不存在,也永远不会存在任何可以测定的比较标准。引自 第4章 希望在无产者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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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人该做的事是打破它的规矩而不危及你的生命。他隐隐地想,在年轻一代中间不知有多少像她那样的人。这一代人是在革命后的世界中长大的,不知有别的世界,把党视为万世不易的东西,就像头上的天空一样,对它的权威绝不反抗,只是千方百计加以回避,就像兔子躲开猎狗一样。引自 第8章 独自去偷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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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她很年轻,对生活仍有企望,她不懂得,把一个碍事的人推下悬崖去不解决任何问题。
“实际上不会有什么不同,”他说。
“那么你为什么后悔没有推呢?”
“那只是因为我赞成积极的事情,不赞成消极的事情。在我们参加的这场比赛里,我们是无法取胜的。只不过有几种失败比别几种失败好一些,仅此而已。”引自 第8章 独自去偷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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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革命后成长的,年纪太轻,不知五十年代和六十年代的思想战线上的斗争。像独立的政治运动这样的事,她是无法理解的;而且不论怎么说,党是不可战胜的。它将永远存在,永远是那个样子。你的反抗只能是暗中不服从,或者至多是孤立的暴力行为,例如杀掉某个人或者炸掉某个地方。引自 第9章 他们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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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明显不过的违反现实的东西,都可以使他们相信,因为他们从来不理解,对他们的要求是何等荒唐,因为他们对社会大事不发生兴趣,从来不去注意发生了什么事情。正是由于缺乏理解,他们没有发疯。他们什么都一口吞下,吞下的东西对他们并无害处,因为没有残渣遗留,就像一颗玉米粒不加消化地通过一只鸟的体内一样。引自 第9章 他们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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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有自己的不加置疑的爱憎作为行为的准则。他们重视个人的关系。一个完全没有用处的姿态,一个拥抱,一滴眼泪,对将死的人说一句话,都有本身的价值。他突然想到,无产者仍旧是这样。他们并不忠于一个政党,或者一个国家,或者一个思想,他们却相互忠于对方。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不再轻视无产者,或者只把他们看成是一种有朝一日会爆发出生命来振兴全世界的蛰伏的力量。无产者仍有人性。他们没有麻木不仁。他们仍保有原始的感情,而他自己却是需要作出有意识的努力才能重新学会这种感情。他这么想时却毫不相干地记起了几星期前他看到人行道上的一只断手,他把它踢在马路边,好像这是个白菜头一样。
“无产者是人,”他大声说。“我们不是人。”引自 第9章 他们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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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种人的目标是完全不可调和的。上等人的目标是要保持他们的地位。中等人的目标是要同上等人交换地位。下等人的特点始终是,他们劳苦之余无暇旁顾,偶尔才顾到日常生活以外的事,因此他们如果有目标的话,无非是取消一切差别,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的社会。引自 第10章 仇恨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