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手在哪里——《助推》读书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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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udge，原意为用肘轻推，这个词非常形象地表达了用轻微地动作去产生影响。正如其英文书名的字面翻译，这本书主要讲的如何通过合理的设计来推动人们做出更好的选择。作者作为一个自由主义的温和专制主义提倡者，相比于强制手段，更强调合理设计选择体系。这样既保留了自由选择的权利，也能对人们做出选择的倾向产生一定影响。
对于选择者来讲，其实是有只看不见的手在背后推动选择的判断；而对于选择设计者来讲，如何用好这只看不见的手，从而能够达到四两拨千斤的推动效果也是非常必要的。这只看不见的手，就是对选择体系的理解和应用。
全书内容可以拆解成三个部分的问题，我们是如何做出选择的？选择体系的关键因素有哪些？如何通过选择体系的合理设计来实现助推？
我们是如何做出选择的？
如果我们对自己如何做出选择的场景进行回顾，相信大部分成年人的答案都会是独立做出理性判断，但是从行为经济学的视角来看，我们通常做出的判断，既不是理性的判断，也很难是独立的判断。
延续《思考，快与慢》中的研究，人类无法用“理性经济人”的方式进行简单描述，系统1的存在使得我们不可避免地产生认知偏差，而系统1的诸多特点会在某些情况下影响我们的选择。本书中对于系统1的三大特性进行了归纳和总结。
1、 锚定效应：在缺乏信息的情况下，对数据的认知会锚定一个已知数字的基础上沿着认为正确的方向去调整。
2、 可得性启发：相比于真实的发生概率，对于事物强度的判断更多取决于是否能轻易回想起某件事情。
3、 典型性法则：相比于A属于B的可能性，人们更容易受A和B的相似性的影响。
除了上述的特性，系统1的高度自动化和系统2的低参与度会共同产生一系列偏差，典型的偏差主要包括盲目自信，损失厌恶以及现状偏差（更倾向于保持现有的状况）。正是由于这些认知偏差的存在，作为复杂个体的我们，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很难做出理性的决定。
有意思的是，我们在做出选择的时候，所面对的不仅是“自我”这个复杂个体，也会面临“社会”这个复杂群体。即使我们在克服系统1的影响以后做出了我们认为理性的判断，来自外界的信息也会让我们在下定决心之前轻易否定之前的想法。这些来自“社会”的反馈信息包括其他答案的存在，同侪压力以及环境暗示的强度。
在复杂群体的影响下，坚持自己的判断往往会变成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这里面既会产生聚光灯效应（因为担心自己是异类所以认为别人会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予以关注），也会产生从众效应（群体的反应往往跟随早期少数个体的反应）。
可以看到，我们做出选择的时候，既可能因为系统1的自动接管而无意识地产生非理性判断，也可能因为复杂群体产生的潜在影响而选择从众。这些内在的和外在的影响因素都有可能在潜意识中影响选择的判断。
选择体系的关键因素有哪些？
作者借助书名NUDGE(S)，将良好选择体系的关键原则拆分为如下6个点：
1. 动机（iNcentives）
明智的选择设计者会针对不同的人设定不同的动机选项。动机选项的设计主要考虑四个关键问题：谁使用？谁选择？谁掏钱？谁受益？这四个关键问题的答案会在相同的场景下对决策产生不同的影响效果。
2. 理解权衡（Understand mapping）
理解权衡在此可以理解为让所传达的信息更容易理解的过程，比如将数字信息转化成更容易实施的内容。在公共政策的执行过程中，作者还根据理解权衡的原则提出了RECAP机制（记录、评估和可选价格比较）用于对选择体系的透明化进行监管和改进。
3. 默认选项（Default）
结合前面对于选择机制的研究可知，现状偏差会使人在决策过程中倾向于最不费力又最直接简便的选择，这就是默认选项的力量。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并不是所有的默认选项都能让使用者获益，这一模式仍然存在巨大的争议。政府在制定公共政策的过程中也因为默认选项产生过或积极或消极的影响。
4. 反馈（Give feedback）
好的反馈是帮助人们改进其行为的最好方式之一。对于任何一个选择体系来讲，只要做出选择以后还需要后续的操作，快速直观的反馈系统就是必不可少的。反馈系统至少包括两方面基本功能，现状的反馈和后续操作的指引。
5. 预计错误（Expect error）
对于任何一个选择体系而言，使用者基本不可能完全按照设计者的思路对产品或者服务进行使用。好的选择体系除了能够通过反馈系统进行提示和修正，也包括对某些可预见的误操作提前设计预防策略。
6. 结构性复合选择（Structure complex choices）
由前面的描述可知，默认选项可以使人在简单决策的过程中不做选择。但是在现实场景中，复杂决策的情况不可避免，而且选择项目的复杂程度有时会直接决定做出最佳选择的概率。在这种情况下，需要对复杂选择进行结构性简化按照一定方式逐渐缩小选择范围，相对而言选择就不会那么困难了。
从上面六个关键因素的描述可知，好的选择体系对于选择设计者来说，其实解决的是信息从输出到输入再到输出的高效循环。信息的输出阶段即为选项的制定阶段，对复杂问题的拆解和对选择动机的理解可以形成初步的选项，默认选项的设置是对选择倾向的一种表达，当选项形成以后，以理解权衡的方式进行输出。信息的输入阶段为做出选择的阶段，中间需要考虑系统的容错性（预计错误）。再输出的阶段为提供反馈的阶段，提供现在的状态和下一步的指导。
对选择者来说，选择体系的感知方式会简化为：选择是否可理解？选择是简单还是复杂？选择是否有倾向性？以及选择后是否有反馈来支撑下一步操作？一个好的选择体系对于选择者来讲，一定是易于理解，容易判断，且能够提供明确反馈和修正的。这不仅是选择体系是否设计合理的衡量标准，这也是现在很多场景中用户体验优化的核心方向。
如何通过选择体系的合理设计来实现助推？
作者在书中举出了大量的实例来说明选择体系在公共政策的助推效果。从众多实例中有两个美国政府的案例令人印象深刻。两个案例分别是2005年开始实施的处方药保险计划（也称D计划）和1990年颁布的《清洁空气法案》修正案中对酸沉降的治理政策。这两个计划分别实施在医疗和环境领域，都通过对选择体系的设计实施政策干预，但是助推效果差异显著。
D计划尝试通过私人医疗保健公司设计处方药补贴计划，消费者自由选择是否加入以及如何加入，并由政府进行资金补贴。该计划努力将自由市场和私人组织的力量与政府结合起来，为民众提供一定的医疗保障。从某种意义上，D计划确实对美国医疗保健体系提供了补充和加强，但是作为一个选择体系来讲，其落地的过程几乎成为了6大原则中的所有关键因素的典型反面案例。作为一个全国性政府项目，默认选项是不加入，而且对于加入的人，处方药的选择计划默认采用随机选择（默认选项的失误）；对于大多数州来讲，该计划最多包含上百项联合计划（结构性复合选择的缺失）；前期宣贯仅限于“选择熟悉的计划”（理解权衡的误判）；而对于需要帮助的老年人，并没有足够多专业的人或者流程进行指导和帮助（预计错误和反馈的不足）。
可以看到D计划除了在动机上相对比较清晰，在其他关键点上产生了非常负面的效果，纷繁复杂的D计划在前期执行过程中举步维艰。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酸沉降的治理政策正因为对动机的充分利用，而成为了美国环保政策史上最成功的案例之一。
在环境治理上，通常的做法是按照重税或者罚款的方式提高生产成本和交易价格来控制不环保产品的流通和生产，但是酸沉降的处理政策通过引入市场机制，在控制总排放量的前提下，明确多余的“排放权限”可以进行限额交易。这一举措不但创造出了基于市场的对控制污染不利的动机，也创造出了基于市场的对控制污染有利的动机。同时，在污染控制方面使得技术革新能享受到奖励而不是控制成本。该项目最终以不9亿美元的执行成本换来了大约120亿~ 780亿美元的年收益，还避免了大量因为潜在污染而产生的健康风险。
每次选择背后，可能都有看不见的手
纵观全书，无论是对选择机制的描述，对选择体系的拆解，还是对助推实例的展示，都在阐述同样一个观点，对于选择设计者来讲，一个好的选择体系能够充分利用信息的传递方式使人受益，而且这个选择体系是可以通过设计来进行优化的。正如那只看不见的手，在潜移默化之中就能够达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然而书中鲜有提到的是，对于选择者来讲，选择的影响因素，不仅来自于自身，也来自于外界，更来自于复杂选择体系背后的设计意图。也许我们在下次面临选择的时候，可能就真的得打起精神来了。
读到这本书完全是因为在《思考，快与慢》里面丹尼尔·卡尼曼对温和家长制的描述和对这本书的推荐，读的过程中顺便查了一下作者的相关信息，原来老爷子作为芝加哥学院派的代表人物，也拿到了2017年的诺贝尔经济学奖，而且在当年《大空头》那部电影里面客串了一把自己。也算是文娱两开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