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女性闭嘴”,这本书偏不

大家想象一下这个场景:
一个三口之家,父亲因事在外流浪,剩下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和中年母亲相依为命。有一天晚上,家里来了许多客人,欢聚一堂。那一刻,母亲要求吟游诗人改唱一首更欢快的歌谣,可是,她的儿子说话了:“母亲,回到楼上自己的房间去,纱纺织布才是你分内之事……讲话是男人的事情,所有男人中又以我为最,因为此刻的一家之主是我,我掌握着整个家庭的权力。”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男孩,却喝令一个精明练达的中年妇女噤声,你们是否觉得这一幕非常的荒诞呢。
这一幕来自荷马史诗中《荷马史诗·奥德赛》,儿子叫做特拉马库斯,母亲叫做佩涅罗珀,父亲就是英雄人物奥德赛。
2014年,现代英国著名学者玛丽·比尔德应《伦敦书评》的邀请发表关于女性与权力时,开篇就引用了《荷马史诗·奥德赛》中荒诞的一幕。正如玛丽·比尔德在《女性与权力》的前言所说:西方文化在“让女性闭嘴”这件事上,已经有几千年的经验。
玛丽·比尔德是英国国宝级人物,是英国社会科学院和美国人文与社会科学院的成员,在全世界享有学术声誉。目前,她是英国剑桥大学纽纳姆学院古典学教授和《泰晤士报文学增刊》的古典学编辑。在中国出版评分最高和最畅销的书籍是《罗马元老院与人民》。

其实,不止西方文化有“让女性闭嘴”的传统,东方文化也有相同的历史遗毒。
深受中国儒家文化影响的日本,禁止日本皇室女性成员在公众面前发声,最大的受害者就是美智子皇后。美智子是平民出身,嫁入日本皇室后陪同明仁出现在公众场合时,多问了几句,便会遭到“目下没有殿下,太爱管闲事”的批评。类似的事情可以说不胜枚举,致使婚前活泼开朗的美智子犯上“失语症”和忧郁症。
在中国一些重男轻女的地区,比如福建闽南,常常《奥德赛》中类似的一幕:年少的儿子当众呵斥母亲,让她闭嘴赶紧回家做饭。这些地区的女孩子,只要一张开嘴,任何一个男性都有权阻挡她说话:“一个女孩子,讲什么讲”。
就像玛丽·比尔德在《女性与权力》所说:“招致攻击的并不是你所说的话,而是你在说话这个事实本身。”
可以说,让女性闭嘴,在中西文化都有悠久的传统。

但是,控诉西方文化对女性的不公平并不是玛丽·比尔德的用意所在。
《女性与权力》收录了她的两篇演讲稿:《公共领域中的女性声音》和《女性与权力》,从文化叙事的角度揭示将女性排除在权力之外的深层文化结构,试图唤起人们对女性与权力结构之间的反思意识。

福柯说,性别不平等并非自然产物,而是历史构建,权力支配是非常识性的,非自然的。而玛丽·比尔德通过古典文献揭示,以男性为主导构建的权力体系里,女性获得权力的便捷途径是:雌雄同体。
雌雄同体,就是让女性看上去颇像个男人。
玛丽·比尔德是2017年发表《女性与权力》演讲,当时全球最有权势的女性是安吉拉·默克尔和希拉里·克林顿,他们在公众场合一贯穿着衫裤套装,或至少习惯穿一条裤子而非裙子。

这个现象到2019年稍微有点改观,美国众议院长南希·佩洛西和英国首相梅姨在公众面前,穿裙子的次数多了起来,上半身仍是衬衫西装。

除了衣服之外,女性接近权力核心还得练习自己的发声。
玛丽·比尔德以19世纪80年代小说《波士顿人》为例表明当时男性的立场:女权活动家在公众场合说话声音的污染性,像疾病一样传播,并且对社会生活造成毁灭性影响。类似的言论,古已有之。
玛丽·比尔德让我们看到整个古典时代的文献都一再强调:与女性的声音相比,浑厚低沉的男性嗓音中天然蕴含着权威性。这套核心观念仍然影响着我们看待公共领域中女性的声音方式。
现在人们形容女性在公众场合发言的词汇大多是“喋喋不休”“咄咄逼人”等,最近的例子美国总统特朗普与众议院院长南希·佩洛西因关闭政府的存在意见分歧的敌对状态。
特朗普对着记者的镜头说,中国在很多方面都比哭哭啼啼的舒默和佩洛西值得尊敬多了。
请注意:特朗普用“哭哭啼啼”形容舒默和佩洛西回应边界墙的发言,显然他把舒默当成女性一样看待了。

因此,在一个男性为主导的世界,女性想要获得权力就得训练自己的发声,就像玛格丽特·撒切尔夫人一样,不能发出女性纤细、尖锐的声音,应该是低沉浑厚的声音。
但是,玛丽·比尔德指出“雌雄同体”或许是个短时间内便捷的法子,但并未触及问题的本质。至于当代女性应该如何合理地获得权力,玛丽·比尔德在《女性与权力》中并没有给出具体的建议。
她就是清醒地指出问题所在:你无法将女性轻易置于一个已经被男性化编码的架构里,你必须改变架构本身。换句话说,必须重新定义权力。
玛丽·比尔德所构想的权力的新定义,是一种“产生效用”、为世界带来某种改变的能力,以及被认真对待的权利——无论是作为个体还是作为一个整体。被认真对待地待的权利,首当其冲就是认真地倾听女性在表达什么,而不是延续西方几千年的文化传统——让女性闭嘴!
原创文:灵林玖玖,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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