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偶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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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偶然的原因,在图书馆拿到这本书的。随手就拿了,没有多想,之前也没有做功课。貌似作者挺有名气,上过百家讲坛。对12钗有一个比较笼统的分析,然后每个人会类似于用判词的手法,用一句诗或者词来做一个总结性的点评,然后再对一个人的性格生平事迹做自己的分析,算是这本书的特色。 无论是《红楼梦》的原著还是红学的书籍我都有看过一些,那么对于书中人物也有自己的看法,很多章节也有了自己的分析。所以接触这一类书,主要是进一步拓展自己的思维,然后了解更独到的思路更合情合理的分析,甚至对整个红学有一个更深的认识。这就是我读这一类书,或者是进一步涉猎的过程中想要做到的。 P8:黛玉之情。有提到黛玉的情感是情情及用情专一,而因为用情专一而专于物,甚至专于人。这点蒋勋也有类似的看法,读到这里倒是想起自己,有时候我们非常理解乃至一个人物可能就是从他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林黛玉的情感世界,集中表现在追求知己的爱情理想。她与宝玉不同,宝玉心底虽然只有妹妹,但眼中不乏对其他姐姐妹妹的怜惜和倾慕,即所谓“情不情”萌而黛玉不仅心中只有宝玉,眼中也容不下宝玉之外任何男性世界的物件,甚至是宝玉转赠的北静王的香串。用脂砚斋批语来说,林黛玉的特点是“情情”,即用情专一;而宝玉的特点是“情不情”,即爱博而心劳。二人常常因此而出现矛盾。 P14:一部作品除了主线的人物,有时候穿插的一些看似不重要,或者是只是起点缀点缀作用的人物可能也有作者的独具匠心之处所以, 宝黛爱情的几对影子 雪芹在描述宝玉和黛玉的恋爱过程中,除了以这二人为中心的主线,还从侧面写了其他人的爱情。作为宝黛爱情的副线,小红和贾芸、龄官和贾蓄、尤三姐和柳湘莲、晴雯与宝玉,四组人物大体从初恋、热恋、定亲、掉念四个阶段,对宝玉和黛玉的情感历程起到了映衬和预示的作用。 小红和贾芸的初恋,是对宝黛初恋阶段的烘托。林黛玉和林红玉,名字上有相似之处,第二十四回“痴女儿遗帕惹相思”,与宝玉黛玉的送帕、题帕,也有相似之处。清代许叶芬在《红楼梦辨》中说:“林小红,黛玉之小影也。黛玉姓林,小红亦姓林;……黛玉为风姐诸人所不容,小红即为麝月诸人所不容。一笔分两笔写,是画家烘云托月法。”与小红和贾芸不同的是,宝黛爱情中,黛玉“题帕”比小红“遗帕”更能体现宝玉的体贴和黛玉的诗情。龄官和贾蓄的热恋,是对宝黛热恋阶段的映衬。龄官是一位长相、扮相都像黛玉的戏子。她孤高自怜,她的情感世界包括咳血的病都与黛玉有儿分相像。第三十回“龄官划蔷痴及局外”,宝玉眼中:“只见这女孩子眉鉴春山,眼睾秋水,面薄腰纤,袅袅婷婷,大有林黛玉之态。”宝玉看到龄官用金善向土上画字,“原来就是个蔷薇花的‘蓄’字”。第三十六回“识分定情悟梨香院”,宝玉在梨香院看到贾蔷给龄官买雀儿,龄官却不高兴,可是当贾蔷离开时,龄官却又叫住他:“站住,这会子大毒日头地下,你赌气子去请了来我也不瞧。”宝玉这才领会了画“蓄”字的深意。针对这一情节,清代嘉庆年间的东观阁评语指出:“贾蓄与龄官皆非读书通文理者,故一味昵呢儿女语,不得与宝林辈比其分毫也。”的确,龄官和贾蓄的感情纠葛,呈现出热恋阶段的彼此折磨,但因“非读书通文理者”,所以与宝黛相比少了许多心有灵犀的默契。但是后两组有些牵强,不认同。 P22;虽然看了这么多遍,但是对于黛玉死这么一个结局,每次心情都是很惋惜。觉得这好像就是一个悲剧,但是作者在这篇文章的解释分析让我看到或许他的早逝是一种好的结局。作者那样钟爱林黛玉,却为何让她过早死去?从小说结构来说,是爱情悲剧结局的需要;从人物塑造来说,是人物性格和形象的需要。也许黛玉的死和黛玉的美一样重要,对于她的整体形象来说,是一个“完美”的谢幕。鲁迅说:“自有《红楼梦》出来以后传统的思想和写法都打破了。”最喜欢的人先死了,“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与妙玉“可怜金玉质,终陷泥淖中”结局不同。作者不想让黛玉这“一块美玉,落在泥垢之中”,没有让她活到“大厦将倾”、“树倒翻孙散”的时候。妙玉的结局,从某种角度上说,可以让深爱黛玉的人们聊以宽慰。林黛玉人生理念的主要内容一个是爱,一个是诗。她为爱而生,为还泪而死。她生来便与诗书为伴,她的死也充满诗情。王国维曾说,《红楼梦》与一切喜剧相反,是彻头彻尾的悲剧。黛玉之死当是《红楼梦》在主题和人物塑造上的创新。秀外慧中的美女过早地魂归幻境,从艺术角度来讲,读者的痛惜也恰恰是作者的欣慰。 P25:宝钗的生日是正月二十一,民间的穿天节。据宋代庄季裕(庄绰)《鸡肋篇》载:“襄阳正月二十一日谓之穿天节,云交甫解佩之日。郡中移会汉水之滨,倾城自万山泛舟而下,妇女于滩中求小白石有孔可穿者,以色丝贯之,悬插于首,以为得子之祥。”其中“云交甫解佩之日”大意是说,正月二十一日的穿天节是郑交甫与汉水女神相遇定情的日子。“穿天节”的习俗从夏朝一直流传到宋朝,影响至今。从宋人的记载来看,包含了定情、求子、祈福方面的内容。《红楼梦》中作者让薛宝钗这个女子生在穿天节,为她的婚姻生活增添子祈求夫妻美满、母以子贵的传统色彩。小说第二十二回在她十五岁时,为她安排了一次“将笄之年”的隆重生日。风姐亲自料理,老太太特意关照,家中搭合唱戏,好不热闹。然而这一回的回目是“听曲文宝玉悟禅机”,在宝钗的生日,繁华吵闹之后,竟以宝玉的了悟作结,寓意颇深。 当然,在宝钗的分析之中做,我觉得作者也有不足之处,比如在宝玉把宝钗做杨妃之比的时候,这里的原因只着重分析宝钗的娘家背景不足,兄弟目不识丁。其实蒋勋的分析是着重于青春期的女子也有自尊心,被嘲笑体态丰满而生气。这样看来如果两者都综合起来就显得很贴切了。 P38:香菱是薛家的丫环,为何隔着宝钗而向黛玉学诗?黛玉的循循善诱、诲人不倦,似乎每每在以黛玉的热心来衬托宝钗的冷酷。其实这里不乏作者叙事视点上的匠心。宝钗虽然没有亲自教香菱学诗,但是她对学诗一事却是全程关注的。作者借宝钗的眼睛和口吻,反映了香菱从开始的“呆”——“越发弄成个呆子了”,随后的“疯”—“这个人定要疯了”,再后来的“诗魔”——“可真是诗魔了”,到最后的“通仙”—“你这诚心都通了仙了”,其描绘非常传神。但是,她说的虽然中肯,却一定不会是一个积极支持者所说的,一定是站在冷眼或者是讽刺的角度说出来,才恰到好处。宝钗便扮演了这样的角色,这也是作者为了更好地塑造香菱的形象所作的艺术上的安排。宝钗对香菱的了解而不理解,细心观察和精当点评都是不可替代的。所以在香菱学诗的情节中,有诗人黛玉在教诗、教人,也有宝钗在论诗、论人。 P41:凤姐与宝钗的互不看好:王熙凤有可能设计掉包计吗?回答应是否定的。首先,从王夫人让她代理家政的角度来说,如果宝钗作了宝二奶奶,那么儿媳妇的理家才能不在她之下,肯定会取代她这位侄媳妇的。而如果黛玉作了宝二奶奶,对她的威胁要小得多。宝钗对凤姐的称呼常常是“凤丫头”,俨然长辈的口吻。凤姐对她也不看好,说宝钗:“不干已事不张口,一问摇头三不知。”王熙凤不会主动把薛宝钗引入贾府,充当她未来权力的取代者。其次,种种细节表明,王熙凤为了取悦贾母,在宝玉的婚事上倾向于黛玉。 P45:小说第五回对元春判词的描述是: 画着一张弓,弓上挂着一香檐,也有一首歌,词云: 二十年来辨是非,榴花开处照宫闹。 三春争及初春景,虎兔相逢大梦归。 元春的判词是十二钗判词中争议较大的一首。画面上两件物品从谐音的角看,“弓”与“宫”音同,当指词中的“宫闱”;“香橼”是一种植物,“橼”与“元”音同,香橼挂在弓上,意指皇宫中的元春。此外,透过表层意思,还可以看到作者塑造元春形象,在众金钗中设置一位后宫女子,在千红一哭的悲剧旋律中增添了宫怨音符,所以“弓”和“橼”的深层意蕴也可以理解为“宫怨”,以表达宫中元春的宫怨之情。 P55:其次看元春作文的才能。贾元春才选风藻宫,“晋封为风藻官尚书”。“风藻”,就是美丽的文辞。唐卢照邻《释疾文》:“谒龙旗于武帐,挥风藻于文昌。”李白也有《夏日诸从弟登汝州隆兴阁序》:“当挥尔风藻,指予霞觞,与白云老兄,俱莫负古人也。”关于元妃的文辞,小说中正面写到的作品不多,但评价很高。如宝钗的诗《凝晖钟瑞》称元春“睿藻仙才盈彩笔,自惭何敢再为辞”。睿藻,是颂扬帝后诗文的用语。睿是通达,明智。唐代宋之间《夏日仙薄亭应制》:“睿藻光岩穴,宸襟洽藤萝。”这里指元春的题咏词藻通达睿智。宝钗自谦中包含颂扬,即面对你睿智的辞藻、非凡的才华,我怎敢再题咏呢? 从元春改诗、倡议作诗谜等事来看,她是一个颇具风流雅趣的文人。第二十三回写了《西厢记》的妙词通戏语和《牡丹亭》的艳曲警芳心,除此之外,也写了元春的一些风雅创意。“自那日幸大观园回宫去后”,贾元春也许是意犹未尽,接连向家中传达旨意。先是编辑诗集并刻于大观园,“将那日所有的题脉,命探春依次抄录妥协,自己编次,叙其优劣,又命在大观园勒石,为千古风流雅事”。 P65:“才自精明志自高”,“精明”二字是对探春之才的高度概括。这个词语有三重意思:一是晴明,光明。《淮南子·览冥》:“于是日月精明,星辰不失其行。”二是精诚,诚信。《礼·祭统》:“是故君子之齐也,专致其精明之德也。”三是精细,明察。《国语·楚》:“夫神以精明临民者也。”就探春的才华而言,这三个意向应该都含有。她既光明磊落、诚信待人,又精细明察。探春之才,包括文学才能和管理才能。她是大观园最有创意的人,“三春”中最有诗才的人,更是闺中女儿里最有丈夫气的人。探春是闺中最有丈夫气的人,其爱好有男子气。在闺阁的青年小姐中,探春喜欢“那朴而不俗,直而不拙者”。她攒下十来吊钱托宝玉买的是“好字画,好轻巧顽意儿”,尤其是“那柳枝儿编的小篮子,整竹子根抠的香盒儿,胶泥垛的风炉儿”,还说“我喜欢的什么似的”。天真中透着质朴和清雅。她没把兴趣放在胭脂花粉上,但她的女红不错,至少能给宝玉做鞋。她的房间陈设没有丝毫的脂粉气。 P68:第四十回贾母领着刘姥姥游览大观园,她们看到探春的秋爽斋是地道的书房:书房的陈设,显示出主人的性格志趣。首先,视野开阔,三间屋子并不曾隔断。其次,气势宏大,室内摆设的物品都显得大气,如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一大幅米襄阳《烟雨图》、大鼎、一个大观窑的大盘、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其三,风雅清高,墙上挂的是宋代书画家米的画、唐代书法家颜真卿的字和诗,都透着学者的风度和闲逸的志趣。黛玉的潇湘馆也被刘姥姥误认为公子的书房,但只体现了书卷气。探春的书房却带有丈夫气。 P74:由于父母早亡,自幼寄居叔父之家,缺乏家庭关爱,所以湘云的情感世界,主要体现在性情、爱情和友情三个方面。提及性情,首要便是她不同于其他金钗的爽朗英豪、豁达乐观;所谓爱情,主要体现在她与宝玉的两小无猜、志趣相投上;至于友情,则集中反映在她对宝仪的感激敬重以及对黛玉的惺惺相惜上。 第一,性情。《红楼梦》中,曹雪芹在塑造薛宝钗和林黛玉的形象时,似乎分别融入了儒家和道家的因素。宝钗的形象,端庄儒雅,是一位圣人般的女子;黛玉则道骨仙风,是一位仙人般的女子,即“绛珠仙子”。史湘云的形象则体现了儒道兼综的玄学思想,曹雪芹借这一人物塑造的是一位风流名士的形象。醉眠花阴,名士风流。湘云醉眠芍药潮的场景,有贵妃醉酒的美貌,更有刘伶醉酒的魏晋风度。这位脂粉香娃,堪称女中刘伦。作为水做的骨肉,史湘云的表现形式是酒。《红楼梦》中作者情意的载体,是小说中的“蜂洞花主”宝玉,而志趣的载体,则是追求“是真名士自风流”的史湘云。我们先看“芍药潮”的外部背景,本身就蕴含了名士风采。“圈”,是垫褥。“芍药裙”,就是以芍药的落花当坐垫。《开元天宝遗事》记载:“学士许慎选,放旷不拘小节,多与亲友结宴于花圃中,未尝具帷幄,设坐具,使童仆辈聚落花铺于坐下。慎选曰:“吾自有花褪,何销坐具?”坐在芍药花堆成的褥垫上畅饮足见其名士风采了,更何况《红楼梦》让一红粉女郎醉眠其上。山石僻处、芍药花飞、红香散乱、蜂蝶闹穗的景象,衬托出湘云酣醉的神态。与葬花的黛玉、扑蝶的宝钗相比,面对花落蝶飞而不牵动春恨秋忧的人,的确更多了一层智慧与逍遥,嘉庆年间的东观阁本批语在赞叹“天仙幻境”的同时,也指出湘云“实在豪爽,闺阁中另是一流。”此回写湘云醉眠,意在表现她的竹林名士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