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灯人，点亮的是别人的希望，更是自己的希望！

“点灯人”称呼，大家耳熟能详。因为凡是做了一些阅读方面的事情，都愿意被称为“阅读点灯人”。阅读，不知何时，也变成了像《点灯人佩佩》里的那些没有发出光的灯，需要一个个去点燃。

作为1994年的凯迪克银奖作品，《点灯人佩佩》再现了一段历史，一段以家庭为单位的、移民的生活的历史。故事虽然是怀旧的，但是意义却不陈旧。作者埃丽莎·巴托尼根据祖父的真实生活经历，创作了这部作品。

在书中，“移民状态”“家庭教育”“工作状态”“生活感情” 等，这些看似无关的生活情状在这个历史故事里被呈现出来，却让我们觉得并不陌生。所以可以说，这段过去的历史，这个发生过的故事，并不是仅仅属于过去的记忆，还会给人带来很多当下的思考。

“点灯人”作为一种职业，在历史上的某个时期存在过，并且是一种非常不起眼、却又很重要的工作。很多不起眼的职业在城市化的过程中，在科技越来越发展的进城中，慢慢就会不见了。当然，又会有很多职业产生了。谁要是专门研究一下职业的前身今世，应该会很有意思。

一

卖炭翁、掏粪工、接生婆、赤脚医生、民办教师、纤夫、人力车夫、走街串巷的货郎……这些职业似乎都不见了。可是仔细想一想，其实他们都还在，只不过职业的表现形式和情感内容有了不同。

“伐薪烧炭南山中”的卖炭翁不用再自己烧自己卖了，不用“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了，因为炭现在可以在工厂里成批量地生产和售卖；清晨一瓢一瓢掏粪和一挑一挑挑粪的活路也被化粪池或者更为机械化的设备所取代；纤夫为自动化轮船取代；走街串巷的货郎为装着高音喇叭的货车取代……

以前医院少，懂一些医术的接生婆和赤脚医生大受欢迎，他们在某个地区远近闻名。即使到了现在，赤脚医生因为自身的本领也会被正式纳入社会医疗体系里面去。接生婆真的是越来越少了，大家都愿意到医疗环境更好的医院。

民办教师作为一种特殊的存在，在20世纪80年代大大补充了教育师资的队伍，尤其给乡村教育带来了很多不可磨灭的贡献。那时候感觉有知识、有文化的人都愿意在这个领域为教育做点什么，当老师更是一种荣耀。

现在教育也在鼓励民间资本办学校，鼓励个体创设新课程，可实际上的情况是，三四线城市教育越来越集中，很多家庭都在被拖着跑；死磕学习，一切为了考试的情况并没有什么改变；知识改变命运并没有错，但是知识如何与命运有效衔接呢，还需要更多的思考。

无论改变是怎么发生的，无论科技的力量是多么强大，无论城市化进程多么迅速，有些东西并没有变化多少。因为，人的生命的长度并没多少变化，人的情感需求也没有多少变化。除了基本的衣食住行等需求外，人类的需求没有加增多少，体验的深浅也没有增添多少。

顺着这样的思路去想的时候，点灯人的意义就出来了。当我们在陌生的地方过日子的时候，需要尽快在这个地方生存下来。寻找一份称心如意的工作就成为了必须。但是，哪有那么多称心如意的工作等着我们呢？

二

《点灯人佩佩》的矛盾就在这这样产生了：工作的不易寻找程度与家人对工作的期望值不成正比。当佩佩千辛万苦找到一份点灯人（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临时的）的工作时，生着病的爸爸认为这是一份愚蠢的工作，非常“不体面”：

“难道我来美国，就是为了让我儿子去点路灯吗？”

“我都不想看到你，你太让我丢脸了。”

幸运的是，佩佩的父亲最终改变了自己对佩佩的看法。尽管父亲的转变是因为小妹妹阿桑塔没有回家而让佩佩继续电灯的，但是这份职业的尊严和意义也逐渐显现出来。

“佩佩，别固执了，去电灯吧！”父亲恳求道。

“可我不能去点灯，爸爸。我不想在街上混，我不想长大了当个乞丐。你把我带到美国是为了做更好的事情，我必须学习，也许我可以成为以名医生。”

毫无征兆地，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情结在这里出现了。这一幕无论在哪个国家应该都一样吧。佩佩还是去了，拿起点灯棍，一盏一盏点亮，为了小妹妹阿桑塔能够回家。理由很简单，情感很真实，意义很广大。对于纽约这座城市来说，一盏一盏被点亮的灯，不仅考科一照亮阿桑塔回家的路，而且可以让千千万万的人们找到回家的路。

“点灯人”这一职业，在这一瞬间，变得异常高尚！异常伟大！

相信任何时候对职业的偏见都是存在的。我们日常的认知中，对某些职业存在着根深蒂固的偏见。这种偏见估计在当下还会持续很久。因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种集体性的社会认同严重阻碍了个体对自我职业定位的认同，造就了一大批不读书就是真混的人们。读书难道不是为了更好地去选择一种职业，更好地生活吗？

城市化和互联网让以前只能依靠土地生存的人们有了更多的选择。现在出现了很多新型职业，尤其是因为互联网而诞生的很多职业，比如网络直播、微商、游戏玩家等，它们的出现会不会改变人们对职业的认知呢？

三

当然，在互联网时代，从小居住在山里的人们有了更多的小幸福。依靠土地和山林，人们照样可以过得很好。年轻人也不一定要逃离山林进入城市才能过得好。在豆瓣上看到现代人疯狂议论的《小森林》后，我不禁感慨，小森林里的那种小幸福其实一直在我的生命里。

每次从城市回到故土，每次都会看到惊喜：原来不起眼吊脚楼变成了被人们喜爱的民宿；原来卖不起价钱的蜂蜜变成了人们争相采购的自然食材；原来无人管理的石洞变成了著名的喀斯特地貌景区；原来那条只适合光着屁股游游泳抓抓鱼的河流变成了漂流避暑的胜地……

《点灯人佩佩》用厚实的水彩画再现了城市发展初期那种心慌和不自在，偏暗且停滞的色彩极大地加剧了这样的情感氛围。尤其是开始展示佩佩一家人的那一幅图，一种生活的艰辛和对未知的恐惧弥漫其间，沉重的压抑感油然而生。找工作时佩佩总是碰壁，哪里都不需要他，雇主们的表情也显得很僵硬。哪怕是展示热闹的菜市场，图画也显得有些缺乏生气。

没有电的纽约街头，曾经居然也是这个样子，与现在的国际大都市身份很不匹配的感觉。可实际上就是如此，任何一座城市的变化，无不凝聚着一代又一代人的生命和智慧。对于纽约这座城市来说，哪怕再不起眼的职业，比如点灯人，它们所起的作用往往是巨大的。更何况，这还是移民们对这座城市的贡献呢。

“每天黄昏，佩佩拿着长长的点灯棍，穿过街道。他将点灯棍伸向第一盏灯，捅开玻璃灯罩，把灯点燃。然后，一盏接着一盏，他点亮了所有的路灯——每点亮一盏灯，佩佩都把这团小苗想想成一份对未来的期许。”

佩佩和妹妹阿桑塔一起拿着点灯棍点亮路灯时，这幅画面是最有活力的。耀眼的灯光照亮了笑着的哥哥和妹妹。只有在这时，只有在属于孩子的世界里，点灯人职业的崇高感和自豪感才真正释放出来。

昨天，今天和明天，时间的河流悠悠向前，就像这一盏一盏路灯，每天都会在人们不知不觉中被点亮。即使现在没有了“点灯人”的职业，每天路灯还是不知不觉亮了起来。时代变了，“点灯人”依然不变，他们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做着微小又伟大的事情。

现在生活节奏是快了，城市发展速度加快了，人们不约而同地涌向城市，城市的每一个角度都有脱离故土的人们。是他们让一座城市熠熠闪光，也是他们会让乡土和山林变得不一样。但是，他们也拥有一份坚定，知道背后还有一片土地和山林在等着他们。所以说，正是这些变化让他们变得更踏实了，让他们变得更有生活的方向了。

当然，在城市和科技的众多变化中，需要他们去发现和守护心中那块最后的圣地，就像《点灯人佩佩》所点燃和守护的，就是一种照亮生活和人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