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身体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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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结婚之后吧,生活稳定下来,心态也慢慢发生了不少变化,从属灵的追求逐渐转向了身心的平衡。从心理学和中医入手,不自主地开始关注起身心的奥秘来。原本我是一个“中医盲目乐观派”,反而因为对中医的了解而变得理性起来。对心理学也如是,越是登堂入室,越了知“人类的渺小和上帝的伟大”。
胡老师的这本《与病对话》深得我心。说“与病对话”是说小了,其实是与人对话,与身体对话,与人的精神世界对话。平凡写来,不用高深的术语将我辈拒之门外,读之,觉得疾病也不那么可怕了。
《藏药的精神病人》似乎遥遥呼应着现代社会的某种隐喻,这隐喻在《飞越疯人院》等电影中一再被提及。阅读精神病发展史,就会发现人类对精神病的治疗是在不断地试错中行进的,而且现在也远远不能说到了良善的境界。作为刚毕业的医学生,迷信医学其实也不是太好的,如何在精神病人“危害社会安全”(其实就是为了保护我们这些所谓正常的人)和自身的权益中取得最大的平衡?虽然他们的世界难以触摸,但他们仍是活生生有情感的人呐。
《试着发酵一下吧》说明了一个道理:“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过度使用抗菌素,肠道里的正常菌群会被杀死,反而“豆豉、豆瓣、腐乳、泡菜、醪糟、酱油、醋、葡萄酒、啤酒、酸奶、奶酪、酵素、纳豆”等能够帮助人体繁殖益生菌群,保持肠胃的健康。佛陀说,观身不净,大概也有这个意思?我们的人体不仅是“我”的居所,也是众生的居所,这些“众生”帮助你保持了身体的能量,否则,便如这位高级工程师一样,消瘦、苍白、没力气、失眠、腹胀腹痛、大便都不成形……最有意思的是,胡老师在篇末写道:《肘后备急方》中描述过用“黄龙汤”(人粪)来治疗食物中毒和严重腹泻;明代的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也记载过粪菌疗法。这些在今人看来不可思议、无法理解的“人体大药”,在古人的认知里又是如何解释的呢?
《接受药物还是接受超标》讨论了一个大家都很关心的议题:身体指征超标是不是就是病?人体是一个精妙的生态系统,个体又因时、地、气不同而有千差万别,据说老年人轻度的高血压已经被美国认为不是病了(未查证),但这种“弹性”又能有多大呢?《接受药物还是接受超标》其实表明了另一个观点:我们也可以带病生活。“大病小治,小病不治”在具体的个案面前让人觉得很有说服力;而且我认为,治疗本质上不是疗愈,而是“杀敌三千,自损八百”。我们要相信人体的自愈能力。
《性别的困惑》坦白说刷新了我的认知盲区。一出生就背负着耻感的人,要比正常人付出更多倍的努力,才能在这个世界上阳光的生活啊。
《带着神经性皮炎走四方》道出了一个很有趣的观点:皮肤过敏、哮喘和神经性皮炎都属于过敏反应,只是表达的形式和部位不同而已。过敏反应的目标器官可以转换,这也符合“动量守恒”和“对立统一”的规律。海伦接受了神经性皮炎,哮喘便慢慢好了。在她的家族里,只有一个弟弟没有这种“过敏—变态—自身免疫问题”,但却患有精神疾病,就好像“大脑过敏”。我想起一个好朋友,因为皮肤过敏,不能用洗面奶、化妆乳,只以清水洗面。看来,过敏在人群里并不稀有,但像我这样没有过敏性反应的人,往往不能体会,少一分同理。
《蛇群缠腰的“拉奥孔”婆婆》仅靠几味清热解毒的中药和维生素,外加每天1小时的按摩便治好了带状疱疹,这实在不可思议。在《母亲的病》一文中,胡老师也是用循序渐进的“热疗”治好了母亲严重的房颤突发。可见“严重的病”只是我们对它的定义,如果方法对路、耐心真心,有些病并不是“沉疴痼疾”。只是现代社会,像胡老师这样专业的家属有几个?能有耐心每天和疾病对话的家属又有几个呢?我们似乎总有比这更急更重要的事,总想着有钱、吃药、手术就好了。
《昏迷的老人》是一例差点被胡老师认为是生命终点、“自然逝去”的病例,但原来是缺水的缘故。“对于老年人来说,包括‘渴’在内的一切感觉都会变得越来越迟钝……除了水,老年人也要注意补充盐分。”这样的常识对我们来说弥足珍贵。
《通往阿尔茨海默的道路》从另一个角度为我们解读了老年痴呆症的成因。尽管这只是沧海一粟,胡老师想探讨的可能是人生的态度,以及生命的状态存在的自身意义吧。我也设想过自己的老年生活,有太多太多的功课想做。不过怀孕以来,倒是一切放下,不再急急忙忙的学这学那,立这个目标那个目标,也体会到了久违的轻松。
《淋巴瘤还是上呼吸道感染?》《中暑与急性胰腺炎》以及其他的几篇文章都说明了一个道理:即便是医生,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人体对医生来说其实也是个黑匣子,医院的诊断并不是最终的判决书,有时候等一等反而“因祸得福”“柳暗花明”。究根底,人体自身也会对疾病做出反应和处理,有时病势来得凶来得猛,不等于是重病难病,而可能是急病小病。肚子痛可能不是阑尾炎,而是龋齿……
《便秘的对策》《小儿按摩》更像是在讲健康常识。
“绘画治疗”是胡老师心理治疗的方向之一,也是我虽然了解过、但没有亲身尝试过的一种颇神奇的养身养心之法。胡老师提到,母亲老年时,主攻书法、绘画,乐在其中,心脏性疾病也转好了不少。胡老师说,“许多人凭借绘画的契机与外部世界产生了联结,渐渐地走出自我的囹圄”,令我也心生神往。
在全书的最后,胡老师写了几位满怀赤子之心的好朋友,他们一点一滴筑起了这世界的美好。读到这里时,我在想,如果人生有重启键,也许我也会选择“行医+心理治疗”的道路,“自古良医胜良相”,不仅如此,对身心的探索也许能让我领悟更多生命的本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