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你这三招,让你从审美角度看懂书法(《极简中国书法史》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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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懂不懂书法,很多人都喜欢看“好字”,同时对写得一手好字的人,容易产生“崇拜”之情。有一些认识不久的朋友,如果知道你是书法专业毕业,或是某协会的会员,就不免要“讨教”一番。有的会在微信上发出自己“藏品”图片问:这字写得怎么样?
这个时候被问的人,常常需要小心应对。如果对方收藏了一些写得并不好的书作,你说“不好”,对方“不开心”;你说“好”吧,自己觉得没说实话。
“请教”别人书法,似乎变成一个容易掉进去的“坑”,有时会让人左右为难。
有没有办法既能不失体面地回答了问题,又能普及了书法审美呢?
答案是有的。比如可以推荐阅读这本《极简中国书法史》,然后,可以从取法和风格等方面入手,用同样"极简"的方式,给他人提供一些鉴赏建议。
本书作者刘涛,是研究中国书法的书论家,出版了多部书法专著,发表专业论文40余篇,其中《中国书法史·魏晋南北朝卷》获得第六届国家图书奖。
《极简中国书法史》除了开头和结尾,总体上以时代为径,书体为纬,体例编排精简;语言文白互见,引用的古代书论虽然是文言,但因作者引用得贴切明白,显得好懂有趣。
《极简中国书法史》以字体跟着时代演变的叙述有一个好处,就是能做到“简约”。一方面能做到用最短的篇幅,说明白中国书法从古至今的历史,厘清书法与当时社会的关系,可谓“笔墨紧跟时代”;另一方面,“极简”不是删繁就简,同时把重点内容也删减掉,而是用书体演变为“血肉”,使得本书骨架清晰,内容丰满。
书法是世界上特有的艺术样式,必定有起源、发展、昌盛、维持、复兴等阶段,而中国书法,每一种字体的出现,不仅与当时的政治、经济、社会发展紧密联系在一起,同时,那些闪闪发亮的书法家名字,在用黑白素色书写着中国历史上灿烂的文化艺术历史。
书法史绕不开书法家及其作品,要想用“极简”的方式说清书法的“美”,还得从中国“官本位”和科举制度这个特别的视角,发现书法在传统文化中的独特地位。因此,刘涛先生还用两章的篇幅,介绍了作为立足于官场和科举制度中的书法家;又在“书画同源”的论述中,揭示出书法之美,其实是探求别样重要的人文人性及审美趣味。
一、认识书法是实用向艺术的转化,官场与民间的交汇
作为中国文化的重要符号,书法并不是一开始就“阳春白雪”,而是经历了漫长的“下里巴人”的时代。
郑振铎先生就认为书法不是艺术。当然这是一家之言,而且他们那个时代偏重“西学”,西方艺术史根本就没有“书法”这样的门类;而且书法有很强的实用性。基于这两点,他断定书法不能被叫做“艺术”。
后来其实也证实了,这样的立论站不住脚,无论是西方艺术门派还是中国传统艺术,都证明了一点,就是“高手在民间”。艺术不仅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少数人欣赏的品类,还可以是植根民间、雅俗共赏、非常接地气的艺术样式。
二、从结字的演变中体悟书法之美
普通人认识的“书法”,大多从谈对楷书的认知开始。
那么我们也可以从《极简中国书法史》中的“楷书”这一章节入手。
很多人对楷书的认知,是从学校教育,尤其是从小学老师的要求来认知的。比如写字(其实是如何用硬笔写规范汉字)要“横平竖直”。而这是“小学语文教育大纲”里对小学生书写汉字的要求。这与对“楷书”作为艺术的字体样式而言,还相去甚远。
我们可以从古代私塾的角度看楷书的写法,可能会比较贴近对楷书的审美。比如“永字八法”对“横、竖”的要求是:横(勒)不得卧其笔;竖(弩)不得直。简单说,是“横不平竖不直”。
从楷书的结字规律看,古人总结出不少规律。比如唐宋时期的“三十六法”,明代的“八十四法”,清代黄自元间架结构“九十二法”,等等。刘涛把楷书结字审美归纳为三句话:以匀称合度统摄参差变化;在欹侧中展现中正的美感;在变化中求得和谐的秩序。
正书之祖钟繇和书圣王羲之,从“横长纵短”有隶书遗韵的楷书,变革成为“结字紧凑”剔除隶意,而成当时“今体”楷书。结字无论是从南朝的“斜划紧结”还是北朝的“平划宽结”,北魏后期的“斜划宽结”,一直到初唐楷书各家(欧阳询、虞世南、褚遂良等),结字规律与“王字”一脉相承。
中唐自颜真卿开始,变“王字”欹侧姿态为采用篆书之法,笔笔中锋,结字宽博圆浑,开楷书新风气象。苏轼说:颜公变法出新意,细筋入骨如秋鹰。
三、如何看懂书法作品中的“书卷气”?
刘涛先生在《极简中国书法史》里,列出两章,专门谈“书法家”和“书画同源”,想来是很有“深意”的。
尤其是唐代,唐太宗李世民极其喜欢和重视书法和书法家,书法成了很多人安身立命的重要条件之一。科举制度以来,书法一直是被列为重要的技艺,·成为官员入仕晋升的重要能力。比如唐朝选拔官员四条标准,其中书法是其中一项。清朝道光时代的科举考试,甚至“舍文而论书”,要会写楷法森严的“馆阁体”,而“以书取士”,着实让人难以置信。
但是毋庸讳言,书法不仅在中国文字史上地位突出,在中国文化史上,也是重要显赫。中国书法,不仅仅是历朝历代各大书法家各显神通,在政治、文化、社会各领域的纵横捭阖,还与古代诗词歌赋相映成趣,展示出耀眼的文化光芒。
从书法家个体而言,有一个比较有趣的现象,就是比较重视用书法“内修”诗文,简单地说是重视笔下的“书卷气”,相对而言,即使在绘画方面成就卓著,也不忘“标榜”自己在“文化气质格调”上的取向。
年少时看到郑板桥佩服徐渭书画的话,实在让人印象深刻:愿为青藤门下走狗。
他不说愿意为徐渭当书僮,研墨拉纸,送茶端水,以“家奴”为荣;而要用“走狗”那么极端的语言,谦卑得极其“下贱”,来反衬徐渭的艺术成就之高,同时又不觉得有半点人格上的献媚和俗气。郑板桥这极其谦卑之语,分明是要从徐渭身上学习人文气质、格调神韵。
这里有两个书画家,可以作为重视人文精神的极端例证:一个是徐渭,一个是齐白石。他们在绘画上都卓有所成,却要把绘画列为末位。
明明是社会上对徐渭的综合评价是:画第一,诗文次之,书法居其末。徐渭却说自己:“吾书第一,诗第二,文三,画四”。
黄宾虹评价齐白石:画艺胜于书法,书法胜于篆刻,篆刻又胜于诗文。齐白石自评却说“诗第一,印第二,字第三,画第四。
因为大凡艺术家都懂得:只有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才能气韵生动,笔墨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