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因才有果——细数“杨乃武与小白菜”一案之“因”
这篇书评可能有关键情节透露
文/黯夜蔷薇alice
作为清末四大疑案之一，“杨乃武与小白菜”这场仵作误判酿成的冤案我早有耳闻。高阳根据史料传说、运用想象推理完成的这套650页的长篇小说《小白菜》为我们细腻地还原了案情的因果始末，生动地再现了案发前后的种种细节，让冤案的发生更加合情合理、有根有据。全书不分章节、没有目录，那种一气呵成的流畅感和完整性也让人不知不觉沉浸其中不忍释卷，自然而然点缀其中的清末秋闱会试、刑狱流程、人情世故更丝毫不显突兀。半文半白的语言既不会让人觉得饶舌晦涩不解其意，也没有失却清末遣词造句风格带来的年代感，二者之间的微妙平衡让人忍不住细细揣摩、反复推敲。 一段人尽皆知的婚外情，一桩屈打成招的冤案，一个早已知晓的结局，却因为高阳填充的大量细节削弱了时间带来的距离感。阅读《小白菜》就如同跟随高阳笔下的文字回溯时空，以上帝视角旁观“杨乃武与小白菜”一案的起承转合，令我感触良多。书中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牵一发而动全身，大概这就是葵田谷所说的“人生的每件事都是伏笔”。抛开占据过半篇幅的、漫长艰难的洗冤平反之路，接下来简单谈谈《小白菜》里杨乃武经此一劫丢了锦绣前程、没了健康体魄、晚景惨淡凄凉的“因”！
多管闲事，肆意敛财
“不要多问！照我的话做！”
杨乃武在余杭县是名人，最常做的事就是有偿替人出谋划策，好听点叫“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难听点就是“颠倒黑白阻挠办案”。他平的事儿到底孰是孰非无从判断，但他一肚子鬼主意还是称得上思维敏捷、才智过人的，对人心人性的了解更让人佩服，只是因此无形之中得罪了县官未免得不偿失。
联手设计，一石二鸟
“兹借到本县生员杨乃武名下库平银四百两整，亲收无误。彼此至好，不需中保，不收利息，言明一个月内归还，此据。”
大概是艺高人胆大，明明自己与小白菜有“花头”的流言蜚语已经响彻街头巷尾，杨乃武却毫不心虚还敢与其联手使用“仙人跳”坑了情敌，让他吃个哑巴亏。仗着自己对文字的驾驭掌握杨乃武令情敌乖乖写下欠条，荷包大出血的同时不得不与小白菜保持距离消弭了潜在的威胁。成则少个情敌，败则祸水东引，真是一石二鸟稳赚不赔的买卖，除了情敌县官之子的身份带来的未知麻烦……
言多必失，祸从口出
“如果秋闱得售，已是侥幸。哪里还敢希冀会试及第？做人要有自知之明，自已照镜子，不像个进士，省省吧，何必去白吃那一趟辛苦。 ”
看似谦逊，实乃暗讽，可惜对面的人根本听不懂杨乃武话外音，反而曲解了杨乃武的意思，还向县官打了小报告！行事屡次被杨乃武左右的县官听闻杨乃武打算考取举人后不再参加后面的考试，担心其变本加厉仗着举人身份在县里横行，更加无视自己的权威，不免心生龃龉。“常与同好争高下，不与傻瓜论短长”《欢乐颂》里的这句话拿来劝诫杨乃武再合适不过了，若不是为逞一时口舌之快，怎会祸从口出埋下如此隐患。
多疑生非，千虑一失
“兹借到杨乃武兄名下库平五百两整。靛十二月初一奉还。 立据为凭。新科举人赵仲文，同治十二年癸酉十月初一日立。”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古话流传至今自有道理，面对县官的突然示好有充分自知之明的杨乃武保持警惕无可厚非，卖关节给别人赚笔外快同时检验陷阱真伪亦能理解。然而千虑一失，不但因为写作水平差距过大早早被县官发觉，更因为买家的傲慢态度令县官心生不快，再加上左右考试结果的致命把柄落在杨乃武手中，县官对杨乃武自然心生杀意。
怜香惜玉，因小失大
“执持成见，对一弱女子临之以官威，加之以大刑，请问何求不得？子虚乌有之事，根本谈不到对质不对质！”
说话讲究艺术，对杨乃武而言这场县官面前的对质辩白最重要的不是针对漏洞、痛快反驳、不顾后果，而是有的放矢、达成目的、全身而退，保持冷静头脑清晰才是上上策。可惜前期因流言蜚语而避嫌让杨乃武失了查清真相的先机，中期为保全心爱女子顾左右而言他没了置身事外的可能，后期重刑之下无奈招供更是掉入了官官相护的深渊……
桩桩件件如骆驼背上的稻草在县官心中渐渐堆积，街坊百姓之间的闲言碎语、无能下属谋士的煽风点火，独子风流中招的火上浇油，再加上杨乃武不识好歹软硬不吃……葛小大之死也只能算恰逢其会，给了县官名正言顺除掉心头刺的机会罢了。有果必有因，有因才有果，“因”已经在县官心中生根发芽肆意疯长，“果”自然早晚都会找上杨乃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