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荐书‖写《老子》的书那么多,为什么我们还要推荐这本《问道——〈老子〉思想细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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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今日,人类一直靠轴心期所产生、思考和创造的一切而生存。
——[德]卡尔·雅斯贝斯
大凡世界圣教演进,如至于繁琐失真,则常生复古之要求。
——汤用彤
我们为何要读《老子》?——因为其中有“道”。
——[日]池田知久
一
这本《问道——〈老子〉思想细读》(以下简称《问道》),是《〈老子〉:その思想を読み尽くす》的首个中文译本,该书日文版列入“讲谈社学术文库”。2017年3月,本书日文版出版;5月,日文版即加印,可见日本读者对这本书的喜爱。
《问道》作者池田知久先生,是日本当代汉学界重要学者。《问道》之前,他的著作已经有三种被翻译为中文出版:《马王堆汉墓帛书五行研究》(王启发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5年),此书与列文森《儒教中国及其现代命运》等一同列入“新传统主义丛书”;《池田知久简帛研究论集》(曹峰译,北京:中华书局,2006年),此书与西嶋定生《中国古代帝国的形成与结构》等列入“世界汉学论丛”;《道家思想的新研究——以〈庄子〉为中心》(王启发、曹峰译,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09年),此书与荒木见悟《佛教与儒教》等一同列入“中国哲学前沿丛书”。可见池田先生的学术影响力,另外,国内读者对他也应该不会太陌生。
作者在给中文版写的《序言》中说:本书日文版的出版,是为了呼应现代日本人的需要,他们需要一本老子的普及读物。从这个意义上说,阅读这本书,还可以让我们了解当代日本普通读者对中国文化的学习。
二
较之其他写《老子》的书,这本《问道》有以下几个特色:
一、立足真的《老子》。“真的《老子》”即《老子》原来的文字。这点,我们可以引书中的两处来说明:
第六十二章的“美言可以市,尊行可以加人”(王弼本)处自古以来就存在文本上的难题。但是,虽然郭店本中没有第六十二章,随着与通行本具有相同经文的马王堆甲本、乙本的出土,可以确定通行本的记录没有问题。并且,北京大学简也作“美言可以市,奠(尊)行可以贺(加)人”。(《问道》,225)
第一章的“常无欲”“常有欲”(通行本)自古以来就存在两种读法:一种解读成“总是无欲”“总是有欲”,另一种解读成“总是无,欲……”“总是有,欲……”。随着作“恒无欲也”“恒有欲也”的马王堆两本的出土,可以确定前者的读法是正确的。随之可以确定将上文的“无名”“有名”(通行本)读成“无,名为……”“有,名为……”的解读是不恰当的。(《问道》,245—246)
对前一处引文的“自古以来就存在文本上的难题”有必要稍作解释:因为《淮南子·道应训》及《人间训》引作:“美言可以市尊,美行可以加人。”俞樾和奚侗以为当从《淮南子》。然验之帛书甲、乙本,正与王弼本同。
二、全新的研究方法。《问道》的主要研究方法,可以归纳为以下两点:
第一,通过比较出土本、通行本《老子》之异同,试图改变以往通过今本《老子》(王弼本、河上公本等)形成的后世的《老子》形象,从而还原古《老子》的真实面貌;
第二,通过广泛搜集根据充足的、确定的历史资料,一步一步地积累出关于《老子》解释的合理且完整的判断。
就研究方法中的第二点,我们最好还是引《问道》的一段来说明:
将第二十八章中的“声(圣)人”所“用”之物正确地解释为“朴”的著作非常少,仅限于蒋锡昌《老子校诂》二十八章、诸桥辙次《老子の讲义》第二十八章、陈鼓应《老子注译及评介》二十八章等。在相互关联的《老子》第二十八章、第五十一章、《庄子·马蹄》《周易·系辞上传》三者当中,“朴”在任何时候都是“道”的比喻、象征。这样一来,《老子》中适合理想的“圣人”所用之物就不是“器”“万物”,而是“朴”“道”就不言自明了。并且,后者的解释是基于河上公《老子注》反朴第二十八。(《问道》,107)
限于篇幅,这里只能引较短的一处。通过大量的文献“堆”出对《老子》的合理解释,这样的例子在问道中不胜枚举。——《问道》40万字的篇幅,有接近15万字是这类注释。
三、立足人类的生存状况探讨《老子》的思想。我们经常有这样的经验,很多书很好,但我们读的时候总感觉和我们没有多大关系,但这本《问道》却不是。为什么这么说?理由至少有两点:
其一,往大了说,作者认为:“老子的作者们在当时社会中发现的重要问题及其摸索出的解决方向,与我们在现代社会中感受到的重要问题及期盼的解决方向之间,有着某种共同点或类似之处。”
其二,往小了说,《问道》对《老子》的智慧,如“无”“弱”“下”等的阐发也非常精彩,这些智慧很多是可以直接运用到我们的生活实践中的。
三
《论语·八佾》有:
子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文献不足故也,足则吾能征之矣。”
千百年来,“文献不足”同样阻碍了人们对《老子》作者、成书、思想等的探讨。
总结起来,这本《问道》由“老子其人”“《老子》其书”“《老子》的思想”三编,外加附录“《老子》经文(马王堆帛书甲本)与白话翻译”构成。作者通过比较出土本《老子》(郭店《老子》、马王堆《老子》、北大简《老子》)与通行本《老子》(王弼本、河上公本等)之异同,广泛吸收中日学者的研究成果,对涉及老子其人和《老子》一书的许多问题作了新的探讨。《老子》的作者、成书、思想等问题,因这本《问道——<老子>思想细读》而一一得到澄明。此外,全书反映的作者“匠人”式研究态度、精细的文本阅读方法,也很值得广大中国读者借鉴学习。
对思想史、中国哲学,尤其是对道家思想感兴趣的读者,这本书不容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