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却的,丢失的
已经看书看到麻木。传说中的卡尔维诺大师,传说中的托斯妥耶夫斯基大师,在现在自以为很厉害的我看来,竟然都是如此晦涩艰深——你知道当你仰望夜空的时候,当你身处车水马龙的繁华街头的时候,总会有这样的落寞感。热闹是他们的,思想是他们的,伟大是他们的,而我,什么也没有。
然后很不经意地抓起最后那本被图书馆剥了橙色外壳的卡尔维诺:《帕洛马尔》。在将尽绝望的时候,它把我拉回了我曾经从属的那个世界。
我在看这样一些文章的时候,甚至比看小说还要入迷——因为对上我的胃口,因为在这些久违了的呓语背后,我重新想起了似乎已经被我们遗弃很久的那些事情。比如说,海浪,鸟叫,月亮,星相,还有旅行。
不是表面意义上的玩乐休闲,而是独自认真地做这些发自天性的事情的过程。在这种纯真的过程当中,人是不可能停止思考的——停止思考这回事是从电视机和电脑游戏的普及开始的。想多了事情,头脑真的会爆裂么?还是因为现在大家都没在思想所以脑容量已经退化了呢?
当可爱的近乎神经质的主人翁在肉店里、在买奶酪的长队中、在凝视波涛时、在夜空下对着星座图谱观察星空时、在动物园的长颈鹿旁、在鳄鱼池面前、在白化猩猩馆里,总是在脑海里充满了想法和疑惑。是人类的悲天悯人的自觉感悟,还是文人自作多情的无病呻吟?甚至可以从午后鸟儿们的无意义啼叫的沉默间隙中得出自己与妻子看起来同样无意义谈话的沉默间隙对比,也甚至可以在为草坪除草时得出杂乱繁复的宇宙即是放大了的草坪这个创意十足的结论,同样精彩的还有他和妻子在面对是观察壁虎捕食还是看电视这个矛盾时最终还是遗憾地选择了前者、以至于得出来那样惊人的假设——倘若世界是透明的,“我们看到的将绝对不是轻轻扇动的薄膜,而是这些透明外表内部的倾轧和吞咽。”
可是问题在于,卡尔维诺借他的口、他的眼睛所观察到的、总结出的一切观点和困惑,在我这里都击案称好。所以,到底是他有病,还是我可悲?
突然忆起有本书里说类似普鲁斯特的这种细密观察和记述,其实到了尽头只不过是资产阶级穷极无聊、生活充裕极致之后的无病呻吟罢了。因为倘若人人都如同他们这样敏感、脆弱、神经质的话,世界将被无数无厘头的琐屑所围困——可是,细节的意义有很多,也许真的符合资产阶级的生活环境,但至少在现在我们身边,这样对于细节的关注和热爱还不至于有反面作用,反而正是激发人们感性和温情的良好手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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