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我的心得
这本大部头的书,的确有趣而又冗长,我觉得篇幅删减一半没有任何影响。其实观点还是比较明确,所以这本书的心得我就不长篇大论了,就随便写记录下脑海里零碎的看法:
1、作者指出,在自然经济状态下,政权必然“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在自然经济状态下,权力跟土地是等价的,统一的王权在面临战争等形式时需要其他人的帮忙,因此必须得分封土地,而一旦分封后诸侯都会据为己有变作自己的世袭私产,因而君王的“私地”约分约少,权力也越来越小,这也是欧洲无法像中国一样保持一个大版图长久的原因。只要没有抵御外敌的需求,诸侯一般也不会理君王,君王作战时的军队主要也靠诸侯,平时诸侯等上交的税赋以及君王的各种收入也不支持养一只常规军,交通的闭塞,因而面对“离心”状态就无能为力。但但各诸侯都会面临其他诸侯的扩展竞争压力,久而久之数量会逐渐缩小到为数不多的“寡头”来PK,最后“独占”形成。同时君王肯定也想想方设法强大,在遇到战争,特别是打了胜仗的情况会大大增加君王的威望和实力,并促成王权的扩大;
2、商品经济的发展打破了以上的循环。因为商品经济的发展,流通货币量的提高,首先打击的就是传统靠地租为生的贵族(再加上枪炮的使用降低了骑士的地位导致骑士变成了“廷臣”),而君王的税收却水涨床高,加上人口的增涨导致无产人口增多,君王可以拥有一支常规军。市民阶层的兴起,在市民阶层和贵族阶层的实力平衡中君王的权威也大增,同时君王不再给官僚集团分封土地而是发放货币避免了自身地产的流失;
3、君王权力独占需要辩证地看,因为这样就意味需要借助其他人来进行统治,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官僚集团,国家逐步从“私人”转变为“公有”。在缺少分工的社会里,也有些这这种表现的萌芽。但只有在分工细密的社会这种表现才能充分发挥;
4、西方的文明也不是自古都有,也不是一蹴而就,也是漫长岁月过程中形成的。中世纪西方在很多方面都存在“野蛮行径”,比如私生子,比如随地大小便,比如对杀戮的习以为常;
5、文明的发展有几个原因:a)贵族面临这市民阶层的竞争,两者的反差越来越大,市民阶层对贵族的竞争压力也越来越大,贵族需要一套规则来体现本阶层的优越性;b)在强大统一的王权下,单个贵族对王权的依附很大,故必须小心翼翼避免犯错;c)由于王权的统一,就少去了诸侯纷争天下大乱时的外在暴力(比如普鲁士就是因为诸侯割据文明发展明显比法国滞后),同时商品经济加深了各个部分的联系,把人置于一张强大而看不见的“网”中,生产&消费等的链条大大变长,社会分工越来越细,人逐渐在原来外在的暴力“内化”了,“羞耻心”成为了行为背后强大的驱动力;d)经济发展大家生活水平的提升;e)西方对外殖民的发展,也会从武力的“显性权威”变为行为规范的“隐形权威”;
6、文明的社会上下层的传导机制:a)市民阶层虽然在兴起,但明显受制于上层,并且价值取向是以上层为榜样。市民阶层为了“蹿升”会去模仿贵族的“文明”;b)在市民阶层强大过后,上层集团被迫固守、封闭,会对贵族的文明进行批判并标榜自己阶层的文明。“资产阶级集团愈益强烈愈益鲜明地显示出自己那种特殊的资产阶级的自我意识;它们愈益鲜明地显示出自己那种特殊的资产阶级的自我意识;它们愈益坚决愈益自觉的贯彻自己的禁律,以反对宫廷贵族的禁律。”但不可能“清除”而是“融合”。“不过在战斗的阶段不管对峙是多么尖锐,不管资产阶级从其贵族楷模和贵族统治中取得多大程度的解放,资产阶级上层所展示的行为模式,一旦它进入了先前专门为贵族所保留的角色,成了社会上层,那就会是新老上层密码融合的产物,这也是因为每一崛起运动都有一个同化的阶段”。这一点让我想起了之前参观西班牙、捷克、奥地利的皇宫,贵族们一顿饭用的各种盘、叉、匙可谓工艺精美琳琅满目,在资产阶级革命后西方生活无论上层还是下层不会这般“浮夸”了,毕竟资产阶级作为新的权势阶级肯定会有自己的规范、肯定也会对过去进行批判,但无疑也保留了很多过去的习俗;
7、作者的几点写作立意是让我觉得在当时是非常有洞见的:a)虽然这是一本社会学著作,但作者融合了社会、历史、心理、民族等各个视角;b)人和社会是相互影响的;c)诸如“羞耻心”、“文明”等没有必要去纠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些不可能在某一个时间点突然从无到有,社会发展只是其程度的变化;d)文明的发展从短期来看不是某人或者某个阶层计划好的,都是无意识的,只是长期来看会从这种“群体无意识”中产生出某种秩序,这其中英雄的作用也不外乎限于“吹响口号”而已。“从相互交织的关系中,从人的相互依存中,产生出一种特殊的秩序,一种较之单个的意志和理性更有强制性和更加坚实的秩序。这种相互交织的秩序决定了历史变迁的行程,也是文明进程的基础”;e)社会现象取决于各阶层社会力量的演变,取决于人与人的关系;
8、只有国际和国内的紧张关系解决和克服之后,我们才有权说,我们是文明化了。“文明尚未结束,它还在形成之中。”这点表述体现出来了作者的国际主义精神;
9、作者认为,外在暴力虽然没有了,但“暴力”根本没有减少,而是隐没在各种规范和纪律之中了。“人对外界势力的恐惧——没有完全消失——减少,而从未缺席的、潜在或现实的恐惧,产生本能与自我的张力的恐惧在比例上越来越大,越来越全面,越来越经常”。这一点认知对现今社会也是适用的。但为什么这种“暴力”没有减少呢?作者并没有再往下阐述。我最近刚读完弗洛姆的《健全的社会》,里面提到:人首先具有自然性,由于害怕外面的世界,我们从出生开始就有一种回归自然、回归母体的冲动。随着我们的成长,每个人都会面对独立,只自己内心充满力量而不是把力量借助外界(比如宗教、权威)的人才不会异化,作为世界独立的原子他才不会感到“孤立”、“焦虑”,不然每次社会变革,人总会从顺从这一种权威变为顺从另一种权威。我相信埃利亚斯没有给出的回答弗洛姆已经给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