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方没有夸张 楚地人性情大多如此

昨天看完方方《万箭穿心》小说，又看了一些评论，评论说里面有些人设不太合理。

比如小宝，不会恨自己的妈恨到那种地步。比如公公婆婆，是不是心肠太狠了，不符合常理啊。

是有一点艺术上的夸张，但夸张的一点都不厉害。

据我多年的感受和观察，湖北地区的人，有相当大一部分，活得特别苦大愁深，他们心里莫名的恨，跟人斗争，跟人斗争要赢的欲望，以及像利剑一样自尊和自大，时时都在伤人和自伤。有一句话叫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用来形容这些人，非常贴切。

他们的恨，绵长醇厚，无法消解。为一个白眼，一句话不好听的话，一次有意无意的忽略，能恨人一辈子。他们的自大，不知所以，不能有半点折辱，否则鱼死网破。而且这不是个别现象，是非常普遍的存在。随便举几个例子：

我们村，有很多人因为跟家人争吵了几句就喝农药自杀，像马学武一样，老子斗不过你，就用自杀报复你，让你一辈子不得安宁，就为了争一口气，可以随便死。有一些人，因为别人一句不好听的话，从小记恨到大，比如有个男孩，小时候去舅舅家玩儿太调皮了，被舅舅训斥了一顿：以后都不要来了，他恨在心里，果然十几年都不去他舅舅家。还有一些人，因为生活不如意，自己无法逃离，就几十年如一日把对伴侣的恨意全部宣泄给小孩，以取得家里小孩的同情，结果孩子们患上抑郁症。另外有一些人，婆婆还挺贤良的，但自己嫌婆婆活得太久了，当面跟婆婆说：别人都死了，你怎么还不死？

《万箭穿心》里的夫妻关系、母子关系、婆媳关系全面崩坏，不是因为方方特别洞悉人性，喜欢写人性黑暗面，而是现实普遍如此、基本如此，这就是以武汉为代表的湖北地区人性、人情的真实写照，湖北遍地都是李宝莉、马学武、小宝和爷爷奶奶，像李宝莉爸妈那种关系的都很少。

好像不树几个敌人不带着恨意生活，就活不下去一样。好像稍微圆润一点偶尔低一次头对别人说句好话，自己的人生就输了一样。一定要跟人硬刚，才是英雄好汉，一定要赢过别人，才活得值得。

这是什么？这是一种跟天斗、跟地斗、跟人斗、跟自己斗的好勇斗狠式的人生价值观，持此价值观的人意识里，必须如此才能抢夺生存资源，必须如此自己才有面子，必须如此才能确定自己的生存价值，即使在家庭内部也必须确定自己是权力关系的主导。

为什么呢？也许因为楚地历史上就有“不服周”的传统，也许因为湖北地处全国交通中心地带生活环境恶劣，也许因为战斗因子世代相传，绵延到现在。

但是，另一方面，他们又极其懦弱无能，面对问题，只会一味像李宝莉妈妈教导的一样忍，要么逃避，以至于问题越积越多，最后逃无可逃，便以自杀来反抗。比如西安交大的杨宝德同学、武汉理工大学的陶崇园同学、南京邮电大学的谭大伟同学等众多湖北籍学生在遇到导师欺负羞辱时，全部选择自杀，令人痛心。

所谓过刚易折，湖北人性情中不能拐弯儿的这部分造成的后果就是损人不利己，宁可双输，也不要双赢。这种性情放在革命年代说不定还能成就一番功绩，放在和平年代就不可避免的造成一连串人际关系灾难。

这种代代相传的链条什么时候能够斩断呢？或许随着生活水平越来越高，与其他地区的人来往越来越频繁，湖北人性情中的这一面会慢慢弱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