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法国当代惊悚小说名著

相比暗流，我倒是认为血色河流的翻译更为恰当，当然恐怕这个名字不够写意也不容易出版发行了。《暗流》这本书中国读者应该不会感到陌生，毕竟法国著名影星让雷诺主演的同名电影在中国电视屏幕已经播出过了，也曾经掀起一小波热潮。我也是少年时期先看过电影，电影情节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里无法忘却，如今才买了本原著小说来细细品味。

故事视角采用的是当今惊悚小说十分流行的双主角，我最近看过此类题材最精彩作品，首推当年奈飞一举成名的《怪奇物语》了，三位主角视角讲诉一个惊悚的故事了。不过要知道《暗流》可是上世纪98年出版的距今已过了20年，双主角在当时可谓是比较罕见的叙事写作手法了。我认为双主角有自身天然优势，两位主角故事条线故事内容自然加倍，惊悚程度就有了加倍效果。两位主角孤立无援的各自为战更让读者期待双主角汇合后携手大展拳脚的那一时刻的到来了，如此一来整本书的精彩程度远远高于传统的男主角与男配角的故事架构了。

尼曼警长这个人物属于传统的欧美硬汉，案件发生前长期的暴力行为已经出现了精神病患者的倾向，当然这个人物设定不是作者首创，这是同类小说中很流行也很受欢迎的个性硬汉，很传统并没有出新。但是另一位主角黑人卡里姆，脏辫，一副罪犯的面孔，这才是具有法国特色的警察。马格里布地区是法国的非洲殖民地，卡里姆正是当时非洲法国人的真实写照，当时法国正处于移民热潮的开端，上世纪90年代白人还是法国主要人群，而今随着20年的大量移民涌入法国，非洲黑人已经成为法国的主要人群。卡里姆是最典型的非洲法国人，来自于法国非洲殖民地，说着法语信仰天主教基督教，除了肤色外绝对是法国人。卡里姆就是法国社会变迁中最鲜明社会特征。这类人只有两条人生路，要么自甘堕落沦为社会垃圾，要么奋发图强融入主流社会成为社会精英。卡里姆也是延续这条人生道路，自幼生活在贫民区，青春期叛逆追求刺激从事偷车犯罪。但不同的是卡里姆多了一份对社会的思考保持着对社会清醒的认识，不吸毒不堕落。卡里姆用功读书，磨练自己成为了法国最优秀的泰拳选手之一。心智提升到新的高度后，卡里姆对社会有了更深的认识，找到了明确的人生目标，做个警察，光明正大的使用暴力。卡里姆满为旧友复仇，看作是是与罪恶过去的一种割裂，从此之后卡里姆命运中多了一条成为法国最优秀最邪恶警察的硬绳，他将会在上面走的无比艰辛。

本书瑕不掩瑜，书中还有两个值得商榷的情节。尼曼警长从始至终对法妮没有产生过一丝怀疑，作为全法国最优秀的罪案警察犯罪大师，这不符合人物设定啊。最基本的常识，案发现场第一个发现者也是案件最大的嫌疑人，可我们这位尼曼警长就想不起这条侦探铁律。况且尼曼警长要求彻查大学城周边所有专业攀山者，就没想过法妮是最符合凶手特征的吗？大学城最权威的地质学家，最优秀的攀岩专家。第二具尸体也是法妮带领尼曼发现的，就这么凑巧吗？用尼曼自己的话说这件凶案中不存在任何的巧合，尼曼首先违背了自己的信条。我为作者解释一下，尼曼在高度强度工作的两三天内，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神经处在高度紧张中，更不用说尼曼当时精神已经接近于崩溃，在巴黎差点失手杀死阿森纳球迷，大脑中浮现出一只狗在狂吠，这也是他警察生涯中犯的最大的错误，一手促成了年轻警察于思诺的殉职。精神病患者尼曼警长选择漠视自己的探案信条正是因为他的精神异常，这里面也不能忽视爱情的干扰。尼曼和法妮一见钟情，在精神异常中，情欲的爆发，都让尼曼更加的疯狂，陷入疯狂的尼曼警长忽视了法妮的重大嫌疑也是情有可原。尼曼警长的结局看起来也有点荒唐，但我认为这也许是最好的归宿，要知道等待尼曼是过失杀人罪，将会是颜面扫地所有警察荣誉一朝毁灭的结局，只有因公殉职能让尼曼警察形象不朽，而且尼曼在本案中也找到了衣钵的传承者卡里姆，最后没有遗憾的和爱人共同离去是作者对于尼曼施与的最大仁慈。

另一个问题就是结尾法比艾娜为什么要给卡里姆看相片呢？作为凶手的同谋出卖自己的亲生女儿大义灭亲，把最有力的罪证亲手交给警察,我是怎么也想不通，很明显这里有逻辑问题。法比艾娜和女儿们目的不仅是复仇这么简单，通过连环杀人案通过三具尸体故布疑阵造成轰动效应，牵着警察的鼻子走揭露出大学城中埋藏的黑暗。法比艾娜的希望是将真相大白于天下，她是女儿们的共谋者，也做好了和女儿们流亡天涯的准备，既然要逃了还帮警察抓女儿？克罗齐耶更是让我难以理解，他帮助苦命的母女逃亡，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朱蒂特一直活着，他为了爱情抛弃了一切，最后还要带领卡里姆去找法比艾娜？为什么？我不明白，没有克罗齐耶的指引，恐怕卡里姆一生都找不到法比艾娜。如果这一切是为了见到法比艾娜揭露出真相，但是别忘了尼曼警长那边已经揭露真相了，同时法妮是知道的，也不要忘了法比艾娜是可以与外界联系的。卡里姆见到法比艾娜是为了揭露真相我能理解，但是真相已经揭露了，法比艾娜没有与卡里姆见面的必要了，唯一的合理解释就是法妮未能及时把信息告诉自己的母亲。

大学城中的黑暗真身就是德国纳粹遗毒，作者无疑是抨击德国纳粹荒谬的人种论，提醒世人警惕极右翼势力死灰复燃。高约瓦家纳粹的照片，朱蒂特陵墓被毁坏指向新纳粹，还有小镇中的光头党，都表达了作者对于极右翼的警惕，而事实证明作者真是先见之明，当今法国政坛极右翼势力已经堂而皇之登上朝堂了。我们主宰着血色河流，大学城高层参与其中了吗？书中给出了很明确的答案，没有。因为我们是主人，我们是奴隶。高层肯定不是奴隶，但是通过尼曼和校长的对峙，眼科院长察觉到黑暗后退缩惧怕，都证明了大学城高层虽然没参与其中，却是纵容罪恶的滋生，他们才是罪无可赦的罪人。全书中真正做到身心合一头脑和身体达到最强的是黑人卡里姆，这是作者对于纳粹白人至上主义的讽刺。

过了20多年《暗流》依然闪耀着惊悚悬疑光芒，吸引着我一口气读完。读完后脑海中不由自主的产生了对于人种论的厌恶之情，都证明《暗流》是一本有内容有深度的书，称其为当代法国惊悚名著当之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