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爽点》成瘾以及其他丨什么让我们欲罢不能？

这本书的原名非常长，叫做：the compass of pleasure: how our brain make fatty foods, orgasm, exercise, marijuana, generosity, vodka, learning, and gambling feel so good.

我更喜欢原意：快乐的指南针。题目中的几个关键词概括了全书的内涵，即大脑、食物、赌博以及某些成瘾物质。快乐是大脑产生的成瘾的感觉，而很多东西都会让大脑成瘾，同时，成瘾的代价也很大。

大脑的特定区域可以释放让我们感到愉悦的神经递质，比如多巴胺（美食如巧克力），内啡肽（运动、健身）和催产素（良好的人际关系），这些都让我们很快乐。大脑的愉悦回路究竟有多强大呢？强大到难以想象。

实验中的老鼠可以在一小时内连续按压杠杆7000次来刺激大脑得到快乐。有些老鼠甚至放弃了求偶和母性的本能，在24小时内不停的按压杠杆，平均每小时2000次。也就是说，同为本能，直接自己愉悦回路比求偶和照顾宝宝获得更多更直接的快乐。在人类实验中，被试同样会不眠不休地刺激自己大脑中的电极，让神经细胞释放更多的多巴胺。所以瘾君子们可以为了获得毒品无所不作，可以杀人放火，可以弃孩子于不顾……很多追求愉悦的成瘾行为是具有自我毁灭性质的，同时也很有可能连带毁灭别人。

人类的大脑如此神奇精密，有时候我们仅仅依靠回忆和想象，而不必看到、听到、闻到让自己快乐的东西就能够感到愉悦，我想，愉悦回路一定与思维和记忆的脑区有很多的联系和互动。

某些饮料会让人感到愉悦并上瘾，比如咖啡和酒精。在我看来，咖啡的所谓上瘾和愉悦还是有些差异的。我每天早上一定要喝咖啡，否则就没精打采，毫无动力。咖啡带来的精力并非某种愉悦感，而是充沛感。喝酒会让人愉悦吗？我感觉更重要的是和谁喝酒以及怎样喝酒，也就是环境因素。我和男朋友一起喝酒的时候，他告诉我如果想很快让自己飘飘欲仙，就一口气喝掉一杯调了柠檬汁的朗姆酒。然后他就调了一杯给我，我一口喝掉，确实感觉很爽。因为男朋友让我觉得安全，我即使喝醉了也不会有任何问题，而且我爱他，这本身就已经很愉悦了，不一定是酒精激活了愉悦回路。

美食也会让人开心。不过美食的标准很高，需要色香味俱全的才能叫美食。屎味的巧克力肯定是不能称为美食的。我有个学生说话特别哲学，他说：“老师，我吃东西不是因为我饿，而是因为我馋。” 馋可能也是一种“瘾”。脂肪和糖分的结合最让人欲罢不能。今天我做了红糖糍粑，样子虽然有些不堪入目，但是也没有妨碍我把它们吃光，因为里面有糖又有脂肪，真是快乐极了。在很多情况下，现代人类并不是因为饿才吃东西的，而是为了获得某些东西而吃东西，比如获得快乐，打发无聊时光，或者为了在饭桌上促成某些交易。

性也会让人成瘾，而且代价很可怕。在《分心不是我的错》一书中，作者提到患有注意力缺失症的人会不断追求性体验。注意力缺失与性成瘾难道有相同的机制或者功能脑区重合吗？而且成瘾也是一种强迫行为（当然这种强迫是神经递质控制的，而非心理原因）。那么这两种强迫行为是否有一致的形成机制呢？科学家们应该继续深入地研究下去。

关于性成瘾，书中提到了一个田鼠伴侣偏好实验，貌似缺乏严谨。控制组只有一种条件，即柠檬味的纸巾。实验中的田鼠没有选择柠檬味的纸巾。但是问题在于，如果田鼠本来就不喜欢柠檬味呢？实验前是否确认过田鼠的味道偏好呢？也许应该多几组实验，增加更多控制条件，如肉味的、草莓味的、奶酪味的纸巾等等，才能让实验结果更加有说服力。

赌博当然快乐，也会成瘾。作者说赌博中的“不确定”会带来最大的愉悦。但可能并非如此。通常情况下，“不确定”带给我们更多的是失控感、恐惧感和损失。所以赌徒上瘾应该是因为对赢的“期待”（正向的期待），是期待让人愉悦，让人上瘾。望眼欲穿等待孩子回家的母亲或者等待丈夫的妻子是快乐的。期待也可能落空，让人失望。但是没关系，还有下一次期待，永远都有期待。正是这种期待的愉悦才支持着母亲或者妻子等下去、不放弃。

作者关于痛苦的观点让我觉得挺惊奇的。他说：痛苦是愉悦的佐料。因为痛苦刺激像愉悦刺激一样会激活愉悦回路中的的腹侧被盖区神经元释放多巴胺。因此认为痛苦和快乐一样。但是我有另一种说法。如果说我们在痛苦的时候，大脑的愉悦回路释放多巴胺是某种防御机制呢？这个过程的真正目的可能是为了缓解痛苦，而不是因为痛苦而愉悦。如果想要证明痛苦不是愉悦，不是奖赏，应该如何设计实验呢？如果同时给被试愉悦和痛苦的刺激，多巴胺的水平是否会升高呢？除了愉悦回路还有哪些脑区会被激活呢？再有，如果在痛苦之后给被试愉悦刺激，多巴胺水平会如何变化？也许我们可以说，所谓的愉悦中心伏隔核不应该被称为愉悦中心，只是情绪中心而已，毕竟痛苦和快乐都可以激活它。

最后一部分的愉悦是关于利他的快乐，比如慈善捐款以及奉献。这里作者探讨了一个哲学问题：如果我们能从高尚的本能中获得快乐，是否意味着这种本能就不那么高尚了呢？咦，难道高尚不应该给人带来快乐吗？奉献一定要有痛苦和牺牲吗？就像疫情中牺牲自己头发、怀孕、流产、离开家人的医务人员，他们必然是高尚的，但是没有做过这些牺牲的医生护士们就不高尚了吗？不管自己获得什么还是失去什么，只要能够给他人带来快乐，就是高尚吧！自己的快乐和给他人快乐不应该是矛盾的，也不是矛盾的。

愉悦和成瘾只有一线之隔，想要快乐是人之常情，但是很多快乐有风险，追求需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