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光无尽 · 弗利尔一九一零年龙门纪行》读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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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从图书馆借得此书，兴奋不已，并不知有这样的书，只是偶然在书架中看到，如获至宝，简单翻两页，就已确信此书必是适合我的。一向喜欢看外国人所写的国内见闻，前一段时间买了各大石窟的书，独缺龙门石窟，而此书描述的还是上世纪初的龙门，极其难得。
查尔斯·兰·弗利尔（1854—1919）是美国收藏家，于1910年秋从北京至安阳，经开封、巩县，到洛阳。清朝末年很多文物开始被外国盗宝者掠走，相比斯坦因、科兹洛夫之流，弗利尔算是真正的研究者，除了伊河边的石头、一些照片、拓印图像，未带走任何龙门文物。他邀请了一名北京的摄影师同行，拍摄了大量照片，刊登出来的黑白照片的清晰程度令人惊叹，在摄像器材并不发达的时期，能拍出如此清晰的照片，不得不佩服摄影师的专业技术。在开封时，他主要考察了卧龙寺、大相国寺、二曾祠、龙亭、禹王台、繁塔、祐国寺塔（铁塔）。从照片中可以看出，到处都是衰败的景象，人们的脸黝黑无比，身上脏兮兮的，10月底天气已然转凉，而小孩们有的光着膀子，有的裸露全身，不知是不怕冷，还是实在太穷？照片中几乎都是男性。
祐国寺铁塔周围仅有几幢房子和几棵树，空空荡荡。
书中提到的开封华严寺并未听过，网络也搜不出来，寺庙残破不堪，佛像、罗汉、木头散落其中，佛像和罗汉造像精美，不知道现在是否还能觅得踪影？
大相国寺的庙宇前搭着简易的帐子，挂着一些衣服和其他物品，如同一百年前，此地周围目前仍是商业中心。龙亭周围依然水系发达，而一百多年前的龙亭台阶上长满了野草。虽在开封读了四年书，当时的自己对于这些人文古迹一概不懂，除了大相国寺，文中提到的古迹均未参观过，即便参观了，以当时的学识，也如瞎子摸象般，看不出什么。
在巩县时，文中提到了白沙村的石牌坊，建造于宋代，立于庙前，看起来很精美，网上依然搜不到。石窟寺直接裸露在荒野中，幸运的是照片中所拍摄的帝后礼佛图和飞天如今仍可看到。弗利尔一行人居住在黑石关校舍中，而校舍是奉逃难于西安的慈禧之命修建的，他们从西安返回北京时在此稍作停留，不知道这座修建于清末的黑石关校舍是否还存在？
巩县著名的景点还有北宋皇陵，坟冢、石像生、石幢静默地伫立在农田里，之前参观过宋仁宗和其皇后的陵园，如今已修建成幽静的公园，沿小路可登至皇后陵墓的顶部，眺望不远处宋仁宗的陵墓，或许怕遭到破坏，仁宗的陵墓并不对外开放。
在洛阳时，文中提到了关林庙、龙门、白马寺，弗利尔在龙门停留了大约两周，拍摄了大量清晰的照片，其中最引入注目的莫过于已经被盗走的帝后礼佛图，其造型和精美程度胜于巩县石窟寺。从照片中看到的洞内详情，才意识到自己之前参观龙门石窟时是多么不细致，那么多精美的飞天和菩萨造像均未曾注意到，打算借一本有关龙门石窟的书仔细查阅后，再重游龙门。
1910年时期，大多石窟缝隙中时常有漏水，潜溪寺附近的池中有温泉流出，奉先寺的卢舍那大佛比现存的更残破，石窟下方的路很窄，人们渡过峡口还需要渡船。宾阳三洞、古阳洞、莲花洞、万佛洞、奉先寺是其主要考察、拍摄、拓印对象，弗利尔用大量的篇幅来描述洞窟里精美的造像，以及所带来的精神启迪。
“左边那尊观音右手持莲苞，左手持锁”，“她面部圆润，表情和善，流露出悲悯的情怀”，“她似乎会睁开双眼，微笑着施与人们无尽的礼物”，“佛光闪闪，让人心中泛起平静而愉悦的涟漪”，“立佛沉静柔美”，“她静静伫立着，思索的只有生命的恒久”，“这是一种令人着迷而虚幻的美，背后是强大的精神内涵，不断地感染着人们”，“这位大慈大悲的天使观察世间众生，可爱至极，美得超凡脱俗”，“这里处处都体现出苦行简朴的精神”。《佛光无尽·弗利尔一九一零龙门纪行》
弗利尔对石窟精确细致的描述，以及引用未知的唐诗来描绘石窟和心情，这些都让我汗颜。从古阳洞南壁的照片中，可以看到“宣统二年十月初一日来了省城内 高明珊 柘帖人”，这时我才意识到当时的国人是不用公元纪年的，仍用清朝末代皇帝宣统年号，不知题词现在是否还在？
弗利尔认为龙门石窟是北魏迁都洛阳之前就已开始修建，与我所认知的迁都洛阳后开始修建有所偏差，需要进一步考证。弗利尔对于大同云冈石窟神往已久，计划后期参观，可惜未能如愿，而此时，敦煌莫高窟仍籍籍无名。云冈石窟的彩绘比龙门石窟多，但大多彩绘也是近期重绘的，弗利尔也认为近代人手艺太差，破坏了原有的艺术和美感，但凡被清朝工匠重绘过的佛像、石窟，大多让人叹息。
洛阳老城区有一座寺庙是一位宋代皇帝的诞生地，另有一座著名的明代寺庙，有大型鎏金佛像，十八罗汉像，邻近还有宋代寺庙，几座精美的明代牌坊和寺庙，而这些古迹在一百多年后的今天，均已不见踪影，果真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作为外国人，弗利尔在洛阳受到了当地官员的优待和保护，而底层老百姓生活的艰辛也能从文中窥得一二。1910年清末，洛阳龙门周边土匪横行，底层人士生活困苦。轿夫因拖延被雇主痛打，大多数土匪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和吸食鸦片的瘾君子，他们因贩卖鸦片或骚扰民众被下令剿灭，抓到的土匪被折磨致死，晚上过路人被抢或丧命，士兵以保护弗利尔为由，拒绝上前搭救，贫苦农民的独轮推车栽倒在伊河里，无助地打捞着……无法想象1910年时期我的祖先们如何苟活于此？
透过黑白照片和文字，我看到了苍凉和颓败，而弗利尔在文中提醒着我，“车窗外是连绵不断的农田，像花园一般”，“妇女们在采摘棉花和柿子，挖红薯”，“太阳落入远山的背后，空气柔和而清新”，“伊河上云雾缭绕”，“玫红色的朝霞映在河谷上”，一百多年前的天空是蓝色的，比现在干净纯洁，虽然贫苦，日子照常过着。
后记
2020年1月10日，我再次参观了龙门石窟，伊河的风吹得头疼，这次多关注了细节，值得一提的是，万佛洞外雕刻于宋代的观音像被称为龙门石窟内最优美的塑像，可惜脸部损毁，好在弗利尔在1910年实地拍摄了照片，能够有幸看到110年前的完整样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