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诗集》:以伪之名写真,给经历残忍人生的你一点温暖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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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有人对你说:“振作点,你一定可以的;只要付出努力,你就会得到好结果……”你一定会嗤之以鼻。生活不易,谁还愿意再听这种似是而非的话?但假如这么说:“万事开头难,然后中间难,最后结尾难。”你反而会有一种假象被戳破的舒缓感,也更能得到安慰——哪有那么容易就能得来的成功,还不都是爬一步、跌一跤,再慢慢站起来。
去年,我在微博上第一次看到蔡仁伟的《世界》的时候,我只觉得那淡淡的语言戳破了我心里颇为隐秘的想法:这个世界,从来没有离开谁就过不下去;而我们,终究只能靠自己走到生命的尽头。
曾经,我为这个想法倍感伤心,但在看完了他的《伪诗集》之后,我释然了:世界是“伪”的,但我们可以尽可能地活得“真”——真实且真性情。
蔡仁伟的诗最早刊登在杂志《卫生纸+》上,编辑鸿鸿这么称赞:“在等待刊登的文件夹里,永远有蔡仁伟的诗在排队”。说来神奇,退伍后才开始写诗的蔡仁伟,在短短的一年里,就找到了自己的语言风格和表达形式:他从来不会用精雕细琢的语言来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想法,而是直白地写出他对这个世界的观察。有人说,他的诗歌属于“脑洞大开”系列,生活中的每一个物件,都能成为他笔下的主人公。正因为他写的,就是我们生活中的一部分,就是我们每一个普通人正在经历的最普通的生活,才会让人觉得更深刻。
一、过日子不难,难的是热爱生活。
前段时间,朋友告诉我:“现在每天的婚姻生活就像喝白开水,和丈夫两天都说不了一句话。”我说:“要不试试看电影、逛逛街吧?”她回答,不可能的,你不懂。不是当事人,便不懂其中的滋味,就如蔡仁伟写的“鱼缸里的鱼 常看着我们 并觉得 缺水的人类真可怜”。
但无论鱼儿怎么想,日子还是要过。当然,生活有可能是一地鸡毛,也有可能如诗如画。
综艺节目里,黄雅莉说:“房子是租来的,但生活不是。”她选择把日子过成自己想象中的样子:租下房子,按照自己的规划一点一点装修,把心中最美的山田心从自己手里呈现出来。
生活不就是如此吗?做一个封闭自己(“他把自己关在象牙塔里 后来成了象牙达人”)的人,还是做一个满怀希望(“拧干的毛巾 只要继续用力 还是可以拧出水来”)的人,抉择权从来就只在你我自己手中。
二、从众不难,难的是发出自己的声音。
“可弯曲的吸管 可折叠的伞 可折叠的脚踏车 愿意弯腰的员工”,在跌跌撞撞的成长岁月里,我们把自己活得类同,变成可弯曲、可折叠的模样。有时候,我们是那个麻木地敲着键盘的员工;有时候,又成了那个头顶公文包在雨中狂奔的背影。
更可怕的是,我们很可能忘记了自己原来的模样,从同类沦落到面目全非。
电影《少年的你》里,那个原来被欺凌、后来沦为帮凶的周渺,即使成为了欺凌者的同类,也不能改变她被欺凌的处境。她问女主人公陈念:“为什么我都按照他们说的做了,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这就如在生活中苦苦挣扎的我们:我们顺应大潮,追随那些所谓“正确”的妙药良方时,不过是在不停地磨平自己的棱角、直至我们也认不出原来的自己罢了。
蔡仁伟说:“偶尔 我们吃药 但更多时候 药 吃了我们”。你永远也无法知道,你是在吃药,还是被药改造得面目全非。
别轻易地就做了同类,试试抚摸你身上那些或尖锐或平缓的棱角吧,它们也很美丽。
三、了解自己不难,难的是全盘接纳自己。
心理学中有一个概念,叫做“镜中我”。它指的是,人们以别人对自己的评价为镜子,通过镜子形成对自我的评价。
例如,当大人称赞孩子勤劳的时候,孩子就会认为自己拥有了“勤劳”的品质;相反,如果别人给了一个消极的评价,我们也会相应地给自己贴上负面的标签。
蔡仁伟有一首很适合形容标签与评价的诗:“订书针被强行拔除后 白纸上留下两个清晰无比的 洞”。他人的评价就像是订书针一样,将我们牢牢地钉在了某处。于是,我们否定那个做出与标签不一致行为的自己,尤其是面对负面评价时,我们甚至会对某一部分的自己产生厌恶的情绪。
我常常听朋友说:“我真的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厌恶自己的性格。”她不断否定自认为糟糕的一面,推翻由各个不同性格组成的自我。或优柔寡断,或冲动鲁莽,或直白坦率,或过分共情……无论好坏,那本来就是“我之所以是我”的一部分。
假如有一天,我们能诚实地面对自己,乃至蔡仁伟一般“我把一部分的自己给了你们”,坦诚地剖析自己,那才算得上接纳了那个不够完美,但却很真实的自己,也才谈得上好好爱自己。
蔡仁伟的《伪诗集》与以往读过的诗歌不太一样,他用更直白、写实的表达方式,毫不犹豫地戳破世界的真相。我们需要的,从来不是那些告诉我们该如何做、该怎么说的金科律例;而是那些用平静的方式告诉我们的话语:是的,这个世界真的很难,但请你不要放弃尝试、不要放弃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