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是想太多
从专用词的角度来说,有“社交恐惧症”,但没有“社交尴尬症”。很多人动不动就说自己有社交恐惧症,有没有,得上医院让医生鉴定一下。
不过现代社会,社交方式的“变异”过于快速且频繁,这确实容易让人得病,犯病。都觉得自己有病,“我抑郁了,我焦虑了,我选择困难症犯了”,有个什么病好像显得自己很光荣。
社交中的尴尬症,严重了自然就是可以确诊的心理疾病,但普遍人的“尴尬”,仅仅是尴尬,还不成“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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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社交常常感到不适的人,很容易就尴尬了。
外面的一切不是太大了,就是太小了,不是太热了,就是太冷,他们不断追求恰到好处,然而徒劳的努力带来了痛苦的社交,更多时候感到的是一种挫败感和孤独感。
他们很容易迷失在自己的思绪中,而不是恰当的语言互动。所知觉到的社会互动,常常是混乱无序的,这让我们很难对新的社交情境做冷静预测,我们常常会在进入一个社交情境时,面对新认识的人会第一时间在自己内心形成一个泡沫印象,并且自己就认定了这个人应该就是这样的人,这种第一印象就已经无形中形成了一道社交障碍,因为很难有一见钟情,所以常常会凭第一印象暗示此人不是“自己人”,然后你就会放大这些,他不好的地方他的一举一动他的神情,他的眼神你都觉得不是善意的,就像一个人怎么做都不对呀,并且自己的情绪很波动。
我们对一个人总会有一个很强烈的期望,不论那个人是第一次见面,还是已经认识很多年的亲戚朋友,我们都会有一个预期,甚至在内心希望他下一步应该做什么,应该说什么话,而往往都不可能按照自己心里想的,所以这就是我们的落差失望。
善于社交的人,对于社交情景,有一种天然的直觉,尴尬者却必须经过刻意用力才能理解别人的意图,然后琢磨出合适的社交回应。
其实比起不懂社交这件事,我觉得更可怕的是,我并不想去,不想去解决,你不想去积极地进行社交,这已经不是技术技巧上的问题,而是本质上已经不接受这种事情了。
一段时间热衷文化衫,其中有一件就写着“社交恐惧症”,有时选择穿它出门,恰好还真就是希望自己被当“有病”的人,能给我一片净土,方圆五米无人无畜。
因为容易感到尴尬,所以我们非常非常不喜欢被关注的感觉,甚至请你的眼神不要看我请你不要跟我说话,请你不要关注我在做什么。
不过,尴尬者很容易对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专心致志,并对这些领域里面井然有序的一切感到无比欣慰,这是尴尬者的巨大优势。
这么多年来偶尔有人告诉我,你刚才不应该当着谁的面,那样说那样问,可我全然不知。我总是很容易把心里的困惑完完全全地口头表达出来的,因为我确实疑惑,我的内心也确实是那么想的,所以我总是直截了当地问出来,从来没有去考虑场景,我只是觉得我像一个就在问100,000个为什么的小孩一样,因为想知道答案,所以就问。然而那些答案,其实常常是隐晦的,是不需要明说出来的,是不合适说的,但我没想那么多,从来都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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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时候就是社交恐惧障碍者,他对童年的一段阐述,让我想起自己的事情。那时带着70多岁的奶奶出门吃饭逛街,在地铁手扶梯上,奶奶没站好往后倒下,我因为挽着她,也没得及抓住,就跟着一起往后摔下去了,那时,因为我们都后仰在向上行走的电梯上,根本没法借力起身,我大声呼喊人,让电梯停下来,有人暗了应急按钮,电梯停了下来,有人扶起我们,我站了起来,奶奶也站起来了,但她的假发掉了,露出了杂乱的稀疏的白发,那时,我原本要做的应该是立刻检查奶奶的身体,感谢帮助我们的人,但我不记得慌乱中自己到底在干嘛,只想起,我一直郑重其事地问工作人员“休息室在哪”,后来,我们也并没有去什么休息室,因为人没事,就走了。我想,我当时那种反应,潜意识里就是想先带着奶奶躲起来,再面对其它事情。奶奶的假发,我也是第一时间先给戴上的。
在看的过程中,其实我渐渐排除我应该不是什么社交尴尬症,就是普通的不太擅长社交罢了,或者说,我应该是社交敏感者,在社交还没来之前,脑子里已经开始繁忙而杂乱地幻想各种画面了,因为过度敏感,所以变得极不自然,想说的不敢说,想做的不敢做,想看的不敢看,想问的不敢问,其实就是想太多。
2019年5月15日看完《社交尴尬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