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利益相关者的疑似小圈子观察
一本记录了作者如何在6年时间内,从上东区新人到基本融入的的过程,总共讲述几个事件:上东区买房、儿子报名托儿所、为儿子找玩伴、与托儿所家长搭讪、被高级男士(首领爸爸)调情的好处、购买铂金包的必要性、参加晚宴的穿搭、第三胎流产及其积极影响。
每有新发现,作者情不自禁地引用黑猩猩或其他人类学、动物学学科研究成果加以类比解释。一边唾弃游戏规则,一边全身心投入其中,敏感地比较自己的想法、身体、打扮与上东区目之所见的其他人之间差异,然后改变自己,以完全服从发现结果,实现了融入上东区目标。直到作者被铂金包压到手臂发麻、无法打字,才在医生告诫下放下铂金包。 最终,未加解释的表明现已搬离上东区,转住上西区。
“我已经比以前注重打扮,而且一直很客气,到底那些上东区的女人还要我怎样?是我少做了什么吗?是我少说了某句话吗?”
“我很难过,觉得被排挤,然而那样的经历,反而更让我深入儿子学校的世界。我铁了心要融入,一定得让其他人接受我。”
“无视我的女人很恶心,让人很不舒服,我想戳瞎她们的眼睛;但某种程度上来说,我需要她们,我得融入。”
作者自称这是一本人类学参与式观察者笔记,然而人类学者在观察时采取的距离无论是旁观者、还是积极参与者,都不至于会涉及到利益。人类学家记录一个部落时,不可能想要从部落中拿走成果、分享利益、与研究对象群体产生竞争、暧昧、抱团关系。但作者进入上东区是带有实际目的(购买学区房、为儿子争取上学名额)、与他人构成竞争关系的利益相关者,还尤其表达了赢得他人的认可、完全融入的目的。所以本书并不能称为是人类学观察。
说穿了,只是借人类学参与式观察的名义,把学术文献综述技巧运用到流行读物写作,书写小圈子的疑似故事(因为一般读者无法辨识真伪),以上东区为题材满足大众好奇心的通俗读物。
“你可以感觉得到,那些学校的工作人员看着众家母亲坐立难安时,他们反而得到快感。她们掌握着人脉,有权选择哪个家庭才能入学。”
“我心想,因为你得卖开司米毛衣卖到死,才买得起一个铂金包,就算只是我这种等级的款式也一样,而且前提是,你找得到愿意卖给你的爱马仕店员,我觉得那不太可能。不过我没把心中的话说出来,只是默默买下我买得起、她买不起的衣服。”
“用那个包包去撞其他女人带给她们莫大的乐趣。”
“那些每天推我、挤我、当我不存在、觉得我一点都不重要的傲慢女人,她们令我想拥有一个昂贵的皮包。”
文化研究者往往能对文化现象理性地解构、祛魅,该学科背景下的作者在书中表现的是:灵活运用文化研究、人类学理论为符号消费支出提供“学术支持”。对他人言行的观察和结论联系中充满恶意的揣测。有钱可以不需要礼貌,有钱人没有礼貌的刻板印象在此出现。对此,作者理所当然地给出理由是:因为她们有铂金包。毕竟,作者的目标是模仿、融入,而不是真正的追根究底。
有意思的是,书中所写的所谓上东区流行品牌、生活方式、育儿全流程,反倒一点不陌生。小红书、直播和网红、育儿经早已让我们过上了上东区的“生活。
此处勘误一则:几乎所有的本书宣传都说,作者是人类学博士。但作者的博士专业是文化研究与比较文学专业。(见书中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