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是一座循环的迷宫

历史是一座迷宫，巨量信息和细节绝不单单是教科书中线型描绘的那么简单。杨照写中国历史，给了很多过去闻所未闻的观点和观察角度，新鲜有趣，荡气回肠。读第一册会发现，如果把社会的管理和组织看成一门学问，祖先们的开创精神和组织能力绝不亚于今天的人类。

同时，你也会从中发现社会演化的规律。比如像中国，朝代更迭周期大概三四百年。在这三四百年里，会经历百废待兴的朝代初创阶段，百姓和统治者的活力在这一阶段被极大地释放和激发，继而带来物质的丰富，接着，文化和艺术也会紧跟着得到巨大发展，文明到达鼎盛时期，之后，骄奢淫逸的风气和陋习开始积累，阶级上升的通道变窄，阶级开始固化，底层被压榨，社会矛盾逐渐激化，内忧外患频频出现，战争爆发。

每一次中国经历动荡过后，就会立刻跳跃性的再次跨越到同时代最先锋的社会形态上去开启新篇章。有评论已经总结得很精炼:“ 周代殷商，分封天下；强秦代周，乃有郡县；汉代秦兴，独尊儒术；隋唐代汉，科举取士、取租庸调；宋代旧唐，以文驭武；明逐元虏，内阁执政；明亡清兴，不立国储；民国肇造，五族共和”，周而复始。

这个规律不光针对中国历史，环顾世界，强大的帝国和文明都逃不过这个规律。因此，杨照的中国历史，即使只是讲到周代商，似乎也能跟今天的世界格局完美对应。比如我们如果把今天的中国看作是周人，把今天的美国看作商朝呢？就会发现很多有意思的映射。杨照老师的很多分析，把国家名字换了就是当世的预言书。

书中写到，牧野之战轻松取胜，乃至攻陷朝歌颠覆商朝的整个过程都让周人懵圈。商在周的眼中是高级强大的存在，自己从来没有想要取而代之的想法。那么对比今天的中国，对待美国何尝不是这样的态度呢？

进一步讲，书中运用逻辑、考古发现以及大量文献考据，对古人思想和生活形态的猜测，让遥远的历史突然变得亲近起来。也会在某一瞬间突然恍惚，原来人类的困境从古到今都没怎么变过，无论技术多么进步，生老病史爱恨情仇都是人类的永恒主题。

关于周公开创性的制度发明和社会组织，还有一点思考。《人类简史》当中提到一点，超过150个人要组织在一起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智人的优势在于“讲故事”，讲一套大家都相信的、拥有共同记忆的故事是社会的基础，而法律、礼仪、文化、信仰都是“故事”，而周公为血缘关系和族群关系写了一部绝佳“剧本”，为周朝统治，乃至整个中国文化和中国人的精神定下的基调，实在配得上“圣人”的称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