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弥漫你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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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之城》的封皮上写着“用生动的笔法呈现沦陷前夕上海租界真实存在的腐败、罪恶与疯狂”,它描写了两个男人在日本侵华时期前后在上海这个罪恶之城的崎岖发展之路。在上海的公共租界和法租界(法国拒绝加入公共租界)中,维也纳犹太人乔·法伦和他的妻子内莉·法伦从歌舞团的表演中脱颖而出,积累资本并如愿以偿地拥有了自己的表演场所。杰克·拉莱是一名美国逃犯,他为了不被发现,用烧碱腐蚀了自己的指纹(这段描写让我的手指也痛了起来),并通过走私老虎机赚到了第一桶金。两线交叉叙述的模式到两人的合作才开始并行,而这种叙事方式正是大众的所爱。两人的合作一直到乔发现杰克私下和他人走私dupin而结束,后又因杰克的道歉和利益诱惑而继续并不坚固的合作。第二次合作结束于杰克因dubo被美国当局抓捕,之后杰克报复了乔的不作为。
作者一直着力于还原上海租界的藏污纳垢以及外侨在这里奋斗求生的过程,还原上海“歹土”的旧日生活及其罪恶。其中最让我感兴趣的是上海对于那些外侨的推力和拉力。像杰克·拉莱,一个狡猾的“老虎机之王”,他离开美国的最重要原因是他因一次意外绑架事件被判刑数十年,究其深层原因,我们发现少不了美国禁酒令的影响。1920年始,美国实施禁酒法案,凡是制造、贩卖、运输酒精含量超过0.5%的饮料均属违法,与朋友共饮或举行酒会也属违法。美国禁酒令主要是考虑到酗酒问题在家庭中的影响,为了保护妇女权益,以及美国长期的清教徒宗教氛围。这个禁令导致私酒泛滥,许多地下酒吧开张,而杰克就是在地下酒吧被卷入了一次意外绑架事件。他逃到上海后,也因贩卖私酒到美国赚了一笔钱,毕竟上海也是一个向美国贩卖私酒的重要地区。
至于乔·法伦来到上海的原因,则是由于一战结束后,欧洲经济萧条,民生凋敝,乔的家族根本负担不起全家人的生存,他必须外出讨生活。之后他也有数次机会离开上海,但维也纳地区对犹太人的迫害随着希特勒的上台越来越严重,他不得不放弃回到家乡甚至是整个欧洲的想法。而上海对于乔而言就是“一度有如穆斯林心中的麦加,那里有最好的俱乐部、最棒的机会和最鼓的工资袋”。这种出去和出不去的想法也在萨米·文加滕(罗马尼亚犹太人)的脑海中打转:“萨米本来早该退休了,但他只是耸耸肩,抬头看向天花板,问自己退休后该去哪里。是去罗马尼亚这痛恨犹太人的该死国家吗?”
乔手下的一个歌舞团由白俄人组成,而这些白俄人基本都是因为苏维埃统治了她们的祖国,他们不得不背井离乡,来到离故乡较近的中国。这种命运在书中的俄国人身上都有体现,比如亚历山大·维金斯基、内莉以及差点让乔与内莉关系破裂的拉瑞莎·安德森都是在十月革命后流亡中国。有段话可以鲜明地指出他们所处的环境:“比起日本人的宪兵队,内莉、娜泽达、萨沙·维金斯基和其他所有白俄更害怕斯大林的集中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