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颂的悲剧回声
扫了一眼评价,都说译后记是挽尊,我惊奇。我甚至觉得译者完全没写出这本书最巧妙的地方。书里一对友人,一个从事新闻业一个是作曲家,一个是速朽的事业,另一个目标则是追求永恒,似乎都是现代文明的代表,但前者要求政治家牺牲个性和怪癖,后者则容忍了无辜女性被强暴。
关于作曲过程的详细描述非常精妙,不仅仅因为麦克尤恩表现专业,而且他巧妙地把整个“现代”融入对于音乐的评述中,作曲家的野心不仅仅是把“伟大”的标签贴到身上,而且是关乎千禧年、大和谐的一种幻想,正如他的交响乐最终要回归那个毋庸置疑的主音。一切的不协和音都将在那个铿锵的主音上粉身碎骨?即便如海啸般强力的表达也要让位给现代文明的进程?麦克尤恩对这种进程的态度最终是悲观的,主编失败了,交响乐因为丢失那个关键的“变奏”而使终曲沦为对贝多芬《欢乐颂》的拙劣模仿。欢乐颂以其朴素的旋律传达了贝多芬对于全体人类的宽恕和美好希冀,这种希冀本应在现代文明下、在千禧年到来之际梦想成真,克利夫交出的答案却最终失败:最后的主题再现仅仅是一种潦草的统一,而非受苦受难后的终极圆满、终极和谐。
书中所描绘的角色,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人,无须读者对其进行道德审判,所谓“揭开有产阶级的遮羞布”一说实在过甚其辞。依我看,麦克尤恩要写的不是一个阶层、一个圈子、一种事业的腐败,而根本是一种大失望:贝多芬对人类的爱,人类也许根本不配;一切进程都有失控的可能,一切光辉梦想都会日复一日地走向庸俗,除了濒死时产生的幻觉外,我们无处安置我们的尊严和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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