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廊内院”:封闭的天堂
每一个时代都有属于自己意象。关于这个蓬勃发展的新领域“意象领域”,埃弗利娜·帕特拉这样定义:“意象领域是超越经验观察及逻辑推论界线的形象的总和。现实和意象之间的界线并不是一成不变的。界线所穿过的这块领域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一致的,因为它不是别的。从最集体的社会共同经验到最私人的个体内心经验,它正是人类经验的全部范围。”
众世纪中的中世纪,以它的幽暗神秘,常常令我们探索而不能自休。这片广阔又黑暗压抑的土壤。却兴盛着神秘主义,令诸多意象模糊着想象与现实、今世与来生的界线。
《中世纪的英雄与奇观》运用文本与图像结合的方式,介绍了经常出现在中世纪意象世界中的个体人物形象、人物群体:从亚瑟、查理曼、熙德,到杂耍艺人、梅绿丝娜、梅林、罗宾汉·····涵盖了从历史上有记载的人物,到没有任何令人信服的与之相似的人物的意象的列举,再到超现实的安乐乡、独角兽、列那狐等意象无不表明着:中世纪在想象与现实之间创造出了一个混合的世界。
同时,书中也有现实向、并密切与中世纪的宗教相关的意象:主教座堂、回廊内院等。他们确实地留下了印记,直至今日还在散发着独特的魅力。主教座堂在现今依旧没有消失,反而经历了复兴,它既是信徒做礼拜的场所,又是游客表达感情的古迹。而被我们一直忽略的回廊内院却是此文欲讲述的重点。
“历史意象世界中的回廊内院最先是修道院的中心场所,由内部花园和围绕在四周的长廊构成,而长廊上的拱孔开向花园”。同时回廊内院也代指封闭建筑整体的整座修道院。所以封闭与隐修是回廊内院最根本的特点。比起审美的意义,它更多的是在寻求与宗教象征带来的安全感。
根据基督教的世界观,我们的世界是愁泉泪谷,地球是两座花园之间的一个短暂间歇:已经“被丢失”的伊甸园,与被承诺的花园——死后的极乐世界。在人们想象中,与天国最相似的就是花园,而自然之美无疑是最普遍,也是最永恒的。回廊内院的花园与外界隔绝,成为修道院或城堡庭院的一角。高墙隔绝并阻绝了尘世的诱惑,同时还能阻止外部的干扰,保持修道院中的平静,放置灵魂在其工作中分心,而灵魂的工作,就是祷告与冥想。“封闭的花园”就是“庇护”的同义词,因此也象征着纯洁无罪。
所以同时,回廊内院还隐约象征着心灵和内在之人,它是基督教仪式形态的组成部分,意即在喧嚣的世界中保持内心的平和。如果说通过书中前述的亚瑟、骑士等意象,代表着人类空间的基本关系是流浪,内院回廊则是与之形成对比与补充的不同意象。
因此,作为封闭花园的回廊内院其根本含义指向天堂,实际上中世纪的象征想象常把修道院的回廊内院比做天堂。人们将几何形式与线条设计应用在花园里,表达对秩序的渴望与对和谐的追求。回廊内院并不能直接接触到中心的花坛或喷泉,类似于一个反转的迷宫,其使命是是保护中心,这个中心就是通往神圣、不朽和深层现实的开始。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回廊内院与人类精神要面对的其他考验相似,目的是达到精神提升的状态。
内院回廊后渐渐成为中世纪修士天堂的怀旧形象,并影响了雕塑与建筑。到了现今由于修道院大多都被遗弃,“就这样,在今天欧洲意象世界里,回廊内院既具有失落的天堂的形象,又成为毁弃或对外开放的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