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在一起的理由

很顺利地读完了蔡先生的最新小说《暖暖》。
之所以用「顺利」来形容，因为我一直很喜欢痞子先生（这个称呼好象很难改）的书写风格。与某些专注辞藻华丽或结构奇特的作家比起来，痞子先生总是以故事的顺利行进为首要条件，就连他特有的幽默，往往也点到为止，绝对不会因为故意卖弄而影响整个故事的结构。
当然，这本书唯一让人走神的，大概就是对于景点大篇幅的描写，其详细已经让我有带上这本书冲到北京去玩一趟的冲动。
前提是，这本书的身份已经被我安插为「有故事的景点介绍书」。

似乎有些扯远了，还是拉回来，说一说这个荡气回肠的故事吧。
一个台湾男孩因为夏令营活动，认识了在北京上学的哈尔滨女孩暖暖。几日的旅行，让两颗年轻的心产生了微妙的火花。然而，这份爱尽管深刻，两人却也不得不面对分离的可能……

在某网站上，我看到有网友在问，为什么男女主角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相爱的人，却不能在一起？
因为性格使然，还是因为命运？
故事里曾有一段男孩和女孩一起算字的情节，里面写到算字老者说到两人性格时，说男生内心有自我束缚的框架，而女生则缺乏勇气与行为。对照之后发展的情节，更可印证两人的性格：面对女孩想去暖暖的请求，男生总是不给承诺；而女孩即使很爱男生，也不将他拥抱着留下。
这么看来，似乎性格已经是两人不能在一起的一个重要原因了，但是，贯穿于整个故事中的，还有另一个不能被忽视的议题：两岸关系。

当男孩回到台湾之后，收到女孩寄来的信，信上写着她想去暖暖时，男孩终于在一个人的时候坦诚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暖暖，我相信妳知道我想带妳去，不管多困难。
我相信妳知道的。
如果妳在水里呼救，我的第一反应是立刻跳下水；
然后在灭顶的瞬间，才想起我根本不会游泳。
即使在跳水前我的第一反应是想起不会游泳，我还是会跳；
因为我相信意志，相信它带来的力量。
但当妳说想去暖暖，我的第一反应却是台湾海峡，
那并不是光靠意志就可以横越，起码不是我的意志。
所以我无法答应妳。」

看到这里，就觉得读这一本书已经值得了。

关于爱情，每个沉迷其中的人总是渴望能得到，能拥有，能天长地久永远在一起。但是，男生却不断拒绝女生的请求，不给她承诺，不给她希望，只是为了保护她。
因为他懂得，给出没有定论的答案，让暖暖抱着不知何日才能实现的梦想过活，不是残忍，而是残酷。
这样的自我隐忍，何其痛，却也何其宽大。

这么看来，两个人不能在一起的理由，更重要是因为海峡的隔阂。
但是，封面有这样一段话：
「如果有天，世上的男女都能以纯真的心对待彼此，又何需连理树来提醒我们爱情的纯真？到那时连理树就可以含笑而枯了。所以连理树现在还活着，因为人们还需要被提醒。」
乍看之下，这段话与上面所说到的政治问题是矛盾的，但实际上并非如此。就因为这段话，点出了相爱的两个人不能在一起的真正原因。
是谁造成了语言的差异？是谁让本该相亲相爱的人在初次见面时那么陌生？是谁让大家说法都战战兢兢，惟恐踩到地雷？又是谁让台湾海峡变得那么难以跨越？又是谁让故事里的爱上大陆女孩的学弟想到自己可能会因为表白被遭拒绝而开心？
历史的原因，再去追究已无价值。而今的我们，是否应该反省？本是同根同源的一家，为何要让手被刺划破而淌血，而不能伸向彼此，握手，拥抱，相爱？
所以，暖暖和凉凉不能在一起，不是作者残酷，而是我们应该反思。

PS：突然发现，台湾版与大陆版的《暖暖》封面，两个小雪人仰望的方向竟是同一边。真希望有一天，两个雪人能玩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