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独身中年男子的24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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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公开兜售五分钱的钻石,却被路过的人笑话这是疯狂的老家伙。他多想直抒胸臆与人沟通,却被学生评价为“讳莫如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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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58岁,圣托马斯州立大学教授,现住在香樟巷。他的“巢穴”侧对着马路。马路的另一边,是他不太可爱的邻居,那些总管束不了孩子故意惹怒他的邻居。他并没有像吉姆那样好脾气,和孩子们相处融洽。“酷儿”是斯特伦克先生评价乔治的词。
一早醒来,他不情愿地拖着早已衰老又似乎无所适从的身躯醒来。这又是一个醒来之后没有吉姆的早上。
吉姆是他的爱人。他回俄亥俄州的路上,小车被卡车撞上,当场死亡。
今天还有乔治的课。他不得不起床洗漱,驱使他的躯体驾驶汽车回学校。他那会说话的头是学校和学生们所需要的。
躯体是仆人,冷漠的,无意志的和个体意识的无名司机,载着它的主人回到圣托马斯州立大学。
他任凭自己放空,脑中意识恣意飞翔:他想匿名乔治叔叔,向本地报纸的一位发起发性bt的活动的编辑来点反驳。他认为吉姆的死,以及同性情感的少数派不被社会上的多数派接受。这里满是惊讶、鄙夷和疏离的目光。(书中提到了不止是编辑,还有撰稿人、牧师们以及相关方面的公众人物。)换句话说,这像是一种仇视。乔治希望的是,周围的人看待他们这样的少数派,像看待多数派一样平常。然而,现在还是无法做到。
(吉姆车祸身亡时,乔治并未能赶到现场吊唁。在吉姆的家人印象中,乔治只是一个“室友”。)
汽车快到学校附近了。乔治的思维要收回来了。他换上一副稀疏平常又亲切的教授模样。他考虑着别人的想法,同时适应别人的情绪。
上课了。学生们并没有完成他布置的读书作业。他们的讨论总陷入一种突如其来的沉默。乔治怒了,对着学生们吼起了一段读书作业的梗概。他生气得很快,之后又恢复得很快。他看着底下茫然的学生们,心里想着自己何时才能直抒胸臆交谈甚欢。他喊了下课后,学生们没有半点犹豫全都离开了。
只有肯尼,乔治很喜欢的学生,主动靠近他,聊起了乔治在旁人眼中的形象,“讳莫如深”。别人无法走进乔治的心里。彼此之间保持着非常疏远的社交距离。
乔治何尝不是渴望被了解。可悲的是,他像个兜售五分钱的钻石,别人看了一眼,都笑说这老家伙疯了。并没有人相信他真的把钻石低价卖出。
课后,距离回家的时间还很长。他到健身房健身。里面的健身伙伴年纪相差不少,但他们彼此坦诚相待。乔治在镜中看着他那衰老略微走样的躯体,苍凉油然而生。
乔治去医院看以前的情敌多丽丝。她已经没有可预见的未来了。她在等死,不想继续吃医院的食物,也不想接受治疗。乔治看着她枯槁的身体,很难想到这身躯曾是吉姆爱恋过的。他痛恨过她,但如今恨已经快要随着多丽丝的离世而无所依存。
独身男子到超市买食材,总会多买一些。乔治重新想起以往和吉姆的各种美好画面。他在思考着要不要打电话给夏洛特,谎称本来的约会被取消了,他又可以去找她聊天了呢?
夏洛特是乔治和吉姆相爱的见证人。如今的她,自怨自艾说着前男友们的遭遇。她心中在思忖着两个可怜的人能否相互取暖。
或许等乔治在酒吧偶遇特定碰面的肯尼,他才焕发一种短暂的新的活力。他找到了可以倾吐的出口。酒醉吐真言。乔治并不知道他酒醉后说出来的话,有多少被肯尼听进去了。
夜幕降临。肯尼悄悄从乔治的房子退出。一切都回归平静。乔治酒醒了一会。他回顾着一整天的生活:吉姆和多丽丝有的是过去,年轻的肯尼有的是未来,而他有的是现在。他想有人爱他!
他搂了搂身上的被子。睡梦中,他离死亡渐行渐近。他快要奔向吉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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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舍伍德笔下的乔治是孤独的想要被爱的。乔治所住的地方里,到处都是吉姆生活过的痕迹。然而,乔治并不想搬走,也不想离开这里回到故土英国。他和吉姆曾有一个开酒吧的梦想。夏洛特也曾努力表现,说想和乔治完成吉姆的遗愿。倘若酒吧真的开了,和乔治一同开心的人并不是吉姆。那他会真的开心吗?
作品中的乔治无法敞开心扉,跟周围的人相处,也无法袒露他的取向。这些都是伊舍伍德想要从作品中带出来的讨论:究竟何时,同性群体才能从不被认可的少数派中活出自己,活在阳光下。他们的渴望(在当时)暂且还未得到彻底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