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年间的四件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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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首发于公众号“吞吞乐园”。
秋日渐凉，我的第一杯“奶茶”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小孩》。
作者王悦微是一名小学语文老师兼班主任，喜欢把孩子们的可爱瞬间记录在微博“我们1班王悦微”上。
我是忠实粉丝啦！微博得知王老师新书问世后，当然要买来看看。
书中收录的小故事很好读，越读越暖，甚至有些嫉妒这些小孩子：为什么我没有遇到这样的好老师呢！暖心之余，思绪飘回到了我的小学生活。
从小到大老师们对我很好，我是幸运的，但有些同学就不那么幸运了。
小时候我家住的地方叫做“葡萄园”，附近的小学自然是“葡萄园小学”。拥有如此诗情画意名称的学校，却发生过几件令我无法释怀的小事。由于当时的我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屁孩，就称为包包吧。
1. “三好学生”事件：我是无辜的受害者
我小时候大大咧咧，性格豪爽，爱凑热闹，人缘还不错，三好学生选举我当然要自告奋勇掺和一脚了。一路过关斩将的我，最后和樱桃两人角逐。班主任闫老师决定采取不记名投票方式选举，同学们纷纷表示很公平。
没想到，班长唱票结束，我的票数竟然遥遥领先！我还没来得及得意呢，闫老师发话了：
“包包很优秀，但是这次投票结果作废，我们班推选樱桃作为三好学生代表。”
“凭什么啊！明明是包包的票数更高啊！”
“包包很热心，我认为她更合适！”
“樱桃平时有些蛮横，欺负同学，包包就好很多了！”
……
同学们义愤填膺的声音充满了整个教室。
至今我仍然清晰地记得，当时我一个字说不出来，看向了坐在我左前方的樱桃。樱桃也默不作声，趴在桌子上，面无表情地盯着讲台上的闫老师。
“好了！不要再吵了！我们班就推选樱桃，下课！”
闫老师头也不回地走了。
闫老师选樱桃的理由很简单。樱桃是我们小学教职工子女，而闫老师和樱桃的母亲关系很好，仅此而已。
这件事对我的打击真的很大。那段时间我闷闷不乐，白天在学校浑浑噩噩，放学到家后就扑在我妈怀里大哭一场，释放压抑了一天的情绪。
随着时间推移，在我妈的耐心开导下，我逐渐释然了。后来我也得过了表彰，也能抱着一大摞文具回家了。
只是不知道，闫老师当时心中对我有愧疚吗？也许有吧。
2. 虾米，老师说你是笨小孩
别看我们小学小，一个年级只有两个班，招生范围很广泛。除了像我这样在附近居住的小孩，还有很多外地务工子弟，其实就是现在说的“菜小”。虾米就是家住农村，到了学龄跟着父母来市里打工就近上学的一位。
虾米是老家奶奶带大的，没上过幼儿园，对于学校的事情一窍不通，上数学课很是折磨。数学作业永远不会做，上课时思绪经常随着王老师的嘴一张一合就飘走了。
急性子王老师很受挫折，怎么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教都不会呢？
屡战屡败的王老师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便化作锋利的语言刺向虾米。
上课看到虾米走神她会说：“你们大家看看虾米的脸长得奇不奇怪？人家虾米呀就是右脸皮贴到了左脸上，一边不要脸，一边二皮脸。”
或者是：“虾米你怎么什么都不会，你满脑子都是粪吧？”于是很长一段时间同学们都叫虾米为“粪”。
最严重的那次，王老师动手了。理由我忘了，或许是虾米上课又发呆了，或许是虾米的试卷惨不忍睹。王老师吼完“虾米！过来！”后，快步走到教室角落卫生角抄起一把笤帚开始揍虾米。边揍边喊：“我让你不长记性！我让你不长记性！”
那一刻，我们班上鸦雀无声，所有同学愣在座位上，不知如何是好。
3. 老师喜欢的不一定都是好学生，还有送了礼的
我从小就是话痨一个，上课酷爱说小话，前后左右都不落。老师为了让我的影响范围小一点，把我放在最后一排靠墙的位置，这样即使上课说小话波及范围也比其他位置小。
不知为何，三年级是一个分水岭，比如学习用钢笔，比如我开始好好听讲，比如换班主任。
新的班主任是教语文的李老师，一张娃娃脸，个子娇小，皮肤白皙。
坐在后排的我开始用功了，但黑板看得不清，想换个靠前一点的位置，然而找过几次李老师未果。
我妈看我这么多次都不成功，因为看不清黑板而苦恼，明白了些什么。
一天晚饭后，我妈独自一人拎着大包小包去了李老师家，一个小时后回来告诉我，李老师同意你换座位啦。
后来的几年小学生活，李老师对我一直很好，比如辅导我参加演讲比赛，比如为某某晚会排节目教我唱《雪绒花》，那是我人生的英语初体验。
但是我对她感情真的很复杂，难讲是因为收了我妈送的东西还是真的喜欢我。
4. 有些小孩可以挽救一下，但是没有
我曾和阳光可爱的橙子做同桌。
橙子笑起来眼睛弯成一道线，经常穿一件橙色的、当时很流行的长短袖假两件T恤。
橙子什么都好，唯独爱说谎。
有一天早晨第一节是数学课，到教室后我问他是不是老师在收作业，他吓坏了：“啊怎么办！我忘做了！”
眼看着王老师一步步收到我们座位，我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到我们时，王老师问橙子：“你的作业呢？”他回：“我...我弟撕了。”王老师瞪了他一眼说了句“明天补上”就走了。橙子躲在王老师背后偷偷对我比了个“耶”的手势。
我惊呆了。
我知道他没做作业，我也知道他没有弟弟。连我都能找到的破绽王老师竟然这么轻易放过了他？老师不是一直教育我们不要说谎吗？
不停步的是生活
所以啊，看《一个很好很好的小孩》时很难不嫉妒。王老师也太好了吧！
遇到笨小孩时，她是这样的：
“他不笨啊，谁能做到真的放任一个智商正常的孩子，连基本的字词都掌握不了呢？
小孩不懂事，但我们不能跟小孩赌气，对吧？”
或是这样的：
“- 老师，我是一个笨小孩。
- 谁说的！你只是还没适应小学生的生活而已。你啊，是一个很想进步的小孩，而且你一直在努力，一定会成功的！”
遇到坏小孩时，她是这样的：
“每个孩子都向往被他人认可的价值感，坏孩子也不例外。当他感受到这个世界对他敞开怀抱接纳的善意时，他便会爱上这种价值感，从而和自己的顽劣做斗争，努力让自己离开那个深渊。”
遇到嫉妒的女孩时，她是这样的：
“作家柳青说，人生的路是漫长的，但往往在几个重要的路口转了弯。希望故事里的这个女孩在这次重要的路口转对了弯，走在了一条光明而坦荡的大路上。当她长大了，成为一个优雅睿智的女性，回想起十几岁的这件事，会暗暗偷笑自己当初的幼稚吧。而我也很庆幸，不仅破了这个案子，更重要的，是拯救了一颗迷失的心。”
而做了母亲后，她是这样的：
“爱一个优秀的孩子很容易，爱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才是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
只有成为更好的自己，才会拥有更好的孩子。因为教育的本质，就是一朵云吹懂另一朵云，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
小学毕业后，我偶尔路过母校，有时会看到曾经的闫老师、王老师和李老师们。
她们比记忆中老了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