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又称逢场作戏

小说里，主人公阿克勒斯的自我状态辐射在生活与表演中，让本来真假相对的二者达到了互文的效果。阿克斯勒做演员最成功的时候，表演如同在生活，他聆听、交谈、抒发自我。而当他无法再自如站上舞台，台下的生活也成为了一场矫揉造作的表演。乱伦、背叛、自杀、报复......生活煞有介事地被戏剧文学的古老主题所充满。在我看来，小说的高明之处便在于通过主人公的演员身份，精准呈现了人在面对生活内部的戏剧性时所产生的不现实感，仿佛所有的反应都是在逢场作戏，而真正的自我抽身其外、虚构着大悲大喜。

除此之外，这部小说整体上令我失望。用一百多页的篇幅讲述一个老男人的失意人生本来还蛮值得期待，可以探索他幽微隐秘的内心伤痛、可以饶有趣味地描绘灰烬中的火星——那转瞬即逝的爱情，还可以索性一丧到底用情绪将读者淹没。然而作者采取了一种直白浅显的叙事策略，没有环境氛围的营造、极少使用修辞（狭义上的修辞手法）、对话生硬粗糙，就像是毫无配乐的一部写实电影，只有干巴巴沉甸甸令人不明所以的真实。稍显灵动精妙的一个设计在小说最后，托契诃夫的福，“其实，康斯坦丁·加福利韦洛奇刚刚开枪自杀了”。

我忍不住想，培琴与阿克斯勒的不伦恋如果交给侯麦处理，一定会是一个精巧轻快的箴言故事，观察所有人且包容所有人，而不是像小说这样，惴惴不安且最终怨气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