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罗马做主人2》：罗马人成功的秘诀是什么？

“罗马人成功的秘诀是什么？当然是我们的气节、征服欲和善于经营家庭的能力。”

在《回到罗马做主人》（How to Manage Your Slaves）中，剑桥大学古典历史学教授杰瑞·透纳为我们虚构了一位罗马贵族、大奴隶主——马尔库斯·西多尼奥斯·法尔克斯，法尔克斯为我们讲述了在罗马帝国时代，贵族是如何购买、驯养、管理及释放奴隶的，通过人们对于奴隶的态度、主人与奴隶之间的关系及互动情况，我们得以一窥罗马时代的精神内核、社会生活及风土人情。

在同系列第二部中，透纳教授再次大开脑洞，这一次法尔克斯将更深一步地为读者介绍他自己的生活，甚至不惜透露自己的婚姻与家庭状况，《回到罗马做主人2》的原著名为Release Your Inner Roman，法尔克斯希望每一个现代人通过他的故事，能够唤醒体内的古罗马精神。这本书跟上一本的写作方式一样，虚构人物法尔克斯作为第一人称讲故事，透纳教授通过评述来补充背景信息并提供扩展阅读材料。接下来让我们看看罗马人的精神内核是什么，或者说，法尔克斯所宣称让罗马人取得一次次成功的气节、征服欲和经营家庭的能力究竟是怎样的。

01 罗马人的气节

气节是什么？在我国，气节是“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是“英雄生死路，却是壮游时”，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是“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在罗马帝国时代，气节的含义同样丰富而充满壮烈的英雄主义色彩。

气节的第一重含义是罗马人对国家、民族及神明的尽忠职守。

毫无疑问，罗马帝国的辉煌是历史上的璀璨明珠。在奥古斯都成为帝国第一位皇帝后，“罗马的领土从英吉利海峡延伸到了黑海，从北非直至叙利亚，是今天美国国土的20倍，人口则达到了六七千万。无论以何种标准来衡量，尤其在前工业革命社会的环境下，罗马都是一个庞大无比的国家。”

这一切并非平白无故得来，靠的是罗马人民为了国家可以牺牲自己的气节，是他们对罗马帝国强烈的认同感和自豪感。在历史上，罗马曾经实现过很多次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战争史上的奇迹，如果不是有强大的信念支持，就不会有流血牺牲换来的繁荣昌盛。

气节的第二重含义是要生的伟大、死的光荣。

法尔克斯在书中写道：

金钱可以带来很多东西，比如权力和财产，但是不能带来荣耀。只有证明自己的男性魄力才能得到这些。任何有钱人都可以在浴缸里虚度光阴，斜躺在晚宴桌前。只有勇敢之人才能角斗。

法尔克斯在书中为潜在的罗马公民们提供了很多条通往荣耀之路的建议，比如积累财富并提升社会地位、加入六百人元老等，同时也指出最差劲的人生莫过于默默无名地来过世上又离开。对于荣耀的重视让很多人宁愿选择成为角斗士、赛车手等危险的职业来展现自己的英勇无畏以赢得他人的尊重，或者在战场上抛洒热血保家卫国、扩展疆土。正如我国古代所颂扬的“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在罗马帝国，也有无数英雄因为他们的慨然赴死而名垂千古。

不论你社会地位多么低下，荣耀都在你心中指导你展现出最高尚的行为，最后做出最好的表现。还有什么事情，比光荣隆重地死去、在历史中留下永远且稳固的美名更好呢？我们只需向神明请求一样东西：一颗不惧死亡的强韧之心。如果死得伟大，就会活在比铜器还长久的荣耀中。你的名字将万古长青。

02 罗马人的征服欲

说起罗马人的征服欲，可不仅仅是征服其他国家和民族这么简单，的确，罗马曾经频繁远征，将帝国版图不断扩大，加速了整个区域的文化和贸易往来。但经济的发展带来的不仅是生活条件的改善，还有贪图享乐的观念。在国富民安的时代，不可避免的，人们要面临各种各样的诱惑，而征服的另一重含义便是：征服自己的欲望。

法尔克斯在书中重点强调了征服自身的坏情绪的重要性。他说，“如果不学会控制情绪，你就无法作出为达到成功而必须进行的艰难抉择。内心脆弱之人不可能征服别人，让他们臣服于你，向内心的情绪让步也只会让你无法完成职责。”

别说古罗马时代的人民，即使是生活在现代社会的我们依然深受负面情绪的困扰，经常会成为情绪的奴隶。有时我们会被愤怒冲昏头脑而说出一些令自己后悔的话或作出令自己陷入难堪境地的事情，有时我们会因为过于恐惧而放弃了一些机会，有时我们甚至会因为狂喜而忽视了潜在的危险。

在罗马时代，理性是公民非常重要的美德，有些哲学家认为理性是区分自由民和奴隶的根本。因此控制自己的情绪对于一位体面的罗马公民来说至关重要。法尔克斯之所以特地强调这一点，是因为富饶和和平令很多罗马公民得意忘形，他们的言行举止完全忘却了自身的身份。当然，这也为帝国的逐步衰落埋下了伏笔。

除了控制情绪之外，还需要征服的欲望是对生命的无限留恋之情，换句话说，是对死亡的恐惧。

罗马时代的人的寿命相比我们而言，必然要短暂很多，但无论预期寿命有多长，当你在享受着人生的时候，总会贪恋世间的美好而不想轻易放手。为此，法尔克斯讲了特别有哲理的话，也许也是他到了自己的年纪之后看透人生的感悟：

智者从不畏惧命运。如果你聪明，就会知道所有的财产、权力，甚至你的身体，都只是暂时属于你。智者也明白，正因为生命不属于自己，所以生命也并不是毫无意义。不论拥有什么，我们就只是保管人，何时神明想要回来就得归还。一个虔诚谨慎的保管人会谨慎履行他的职责，当归还之日到来，他根本不会有怨言，只是对主人说：“谢谢你让我拥有这一切，在我的照料下资产还有所增长，现在我愿意把它们都还给你。”所以，当上天要回你生命时，你应该也说：“拿回我的灵魂吧，它比你给我时变得更好。”……你要明白人世间的一切皆是转瞬即逝，无论你曾多么有钱，多么有权，多么有力，都不过是昙花一现。

03 罗马人如何经营家庭

在经营家庭方面，罗马人的方式可能会令很多现代人无法接受，尤其是罗马人对待女性和孩子的态度。这也是全书中令人读起来颇感难受的一部分。

在罗马，女人和奴隶的地方都是很低的，女人最大的美德也许是要完全顺从自己的丈夫。她们得贤良淑德，还要心灵手巧，更重要的是，还得非常能生孩子。考虑到当时的婴儿存活率很低，而罗马帝国需要很多的士兵上战场，因此每位妻子都至少要生两三个男孩才算完成自己的“使命”，万一生下女儿，这些女婴很可能会被狠心抛弃，她们还需要克服丧女之痛。

女婴之所以不受待见，主要原因是父母需要花很多钱将女儿抚养长大，并且要为女儿准备一大笔嫁妆，这笔嫁妆虽然会带到夫家，但如果之后离婚且女方没有过错，女方还是可以拿回这笔嫁妆来为自己的未来谋生活。但对于父母来说，他们在女儿身上的投资就太多了。

说完女性，再来说说孩子。罗马人对于孩子的教养方式跟他们所重视的“气节”有很大关系。为了让孩子能适应未来可能遇到的苦难，即使像法尔克斯这样的贵族也会让孩子睡硬板床、吃粗茶淡饭，不许他们过早地享受奢侈的生活。除此之外，对孩子品性和美德的培养更是父母所看重的：

教育中最重要的就是教孩子说真话，辨谎言。如果男孩说谎，就要严厉地骂他，必要时打他一顿。诚实是美德之巅峰，而说谎是罪恶之魁首。说谎之人永远不会发达。孩子还必须对父母、老师和其他受过教育的人表现尊重，做不到这一点的人难以成功。你还应教育年轻人要有为他人服务的意识，这对富有家庭的孩子尤其重要。

在罗马人的日常生活中，他们经常会流露出一些前后矛盾的观点，透纳教授认为，“古罗马人对奢侈的看法有点儿表里不一。一方面他们乐于接受帝国的奖赏，为自己花很多钱，另一方面他们又总是一遍遍提起传说中的黄金时代，那时罗马纯洁的价值观尚未被腐坏，仍然朴实。这种反复不安也许说明了罗马人担心自己通过传奇般的坚强意志打下了帝国，却也会在纸醉金迷中逐渐软弱。”

所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也许必须得靠着大家都能征服内心的欲望，才有可能维持住黄金时代纯洁的价值观吧！

04 结语：众神庇佑罗马人

“罗马人成功的秘诀是什么？当然是我们的气节、征服欲和善于经营家庭的能力。”这句话还有后半句：“但如果没有得到神的帮助，这些都是枉然。”

神在罗马人的生活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罗马原本信奉的神是朱庇特，后来在不断扩张领土的过程中，其他民族的宗教信仰也融入到罗马的主流信仰之中，导致罗马的多神教体系越来越复杂。“生活中有多少活动，就有多少对应的祭礼。”罗马的神遍地都是，比如你家的大门上就住着三位神明，门神是福库鲁斯，门闩之神是卡尔迪亚，而门槛之神是里门提努斯。奥古斯丁在他的《上帝之城》中曾嘲笑罗马众神数量是如此之多，连玉米穗都有自己的神明。神还会通过无数种方式跟人对话：“鸟儿飞过、星辰移动，还有你的掌纹和五官、身上的痣、四肢的抽搐，都是神在告诉你未来之事的征兆和应对方式。”在科学尚不普及的时代，人们难免将一切无法解释的现象归因为神明的指示。

但在罗马时代，与后来统治了中世纪的基督教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罗马人并不认为神是人类的造物主，他们认为人和神都诞生于宇宙，因此法尔克斯提到，品德高尚的人身上也会显露神性：

我们体内都存在一些神性，记录下我们自身的善恶，并时刻保护我们。没有内心的力量，我们就不能善良，所以必须尽力培养这种内在之力。我们崇拜一切有明显神的踪迹的地方：那些怪树丛生、遮蔽了阳光的古老密林，山脚下被自然之力掏空的幽深洞穴，温泉，大河的源头——这些地方都让我们联想到神的气息，心生敬畏。那么有些人也是这样，如果你能看出有人临危不惧，能够抵御欲望和诱惑，在逆境中仍能绽开笑容，你能看到这类人在人群中卓然不凡，平静地像个神明，那你也会在自然中认出神性的所在。这是你必须达到的目标。通过祈祷和膜拜，你可以培育出内在的灵魂，由此抛下尘世间的琐事和恐惧。所以当一个人的灵魂高于肉体，能够完全控制自己的情绪，能不动声色地面对所有命运抛出的纷扰时，就已得到了上天的神力。

大概这便是《回到罗马做主人2》给予我们的启示，“如何释放内在的罗马人？”（release your inner Roman），记住属于你的荣耀和气节，学会情绪控制，这样你也能成为庇佑自己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