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那时的先生》随笔
读《那时的先生》随笔
1、读之前
这本书是当代著名作家岳南先生的著作，先生著作等身，尤其以纪实文学《南渡北归》引起海内外轰动，他的作品的一个特点就是真实性，其中有大量之前罕有人知的历史细节，尤其对考古方面着墨最多，故而从这个角度来看，他不仅是一名作家，也是一名历史学家。本书由湖南文艺出版社2016年出版。其前身为《南渡北归》的先声之作《李庄往事》。
本书的封面上写着那时的先生，内容也再现了艰苦岁月里大师群体沉默而光荣的历程，1940-1946，中国文化的根在李庄。1940年到1946年，因为抗日战争的缘故，中央研究院、中央博物馆筹备处、北京大学文科研究所、中国营造学社等机构先后辗转到达川西的李庄，这个在地图上找不到的地方，保存了中国教育和文化的火种，在极其艰苦的条件下，发愤努力，诸多学术大师在这里得以赓续文化，传承文明。
2、读之时
梁思成林徽因在考察佛光寺之后与年逾古稀的老主持依依惜别相约来年再会的场景，令人不禁潸然泪下。他们都用自己的方式记录和守护者，这一国家宝藏，奈何日寇入侵打断了这一计划。
诸位学术名流汇聚西南，当梁思成夫妇和老友李济相聚的时候那种激动想必不亚于“他乡遇故知”的情感，而共患难得经历也令他们更加亲密。在缺衣少食的条件下，以坚强不屈的风骨坚守阵地，坚持自己的研究，令人尊敬。
第一章中说梁启超在手术中健全的肾脏被误切了，这一说法流传很广，我又听有的材料说这一说法是错误的，不知道真假。姑且认为作者说的这个是对的吧，看后面的注释医院已经承认了这一事情，当无疑意。
在李庄期间，生活艰苦是一方面，而另外一方面问题则是外来人口和本地人口之间的不适应和隔阂，比如研究院吃人事件就是一个表现，最后在有担当的李庄镇党部书记罗南陔的提议下化解，最矛盾的根本原因在于普通民众和作为高级知识分子的研究人员之间的信息，不匹配和不理解。而罗南陔作为中间人起到了桥梁的作用，帮助两者之间要互相理解，由此化解了一场危机。由此想到当一群外来人口大规模进入到一个地方的时候，必然会与本地土著产生很多的摩擦和误解，而当这一摩擦和误解得不到澄清和解决的时候就会发生严重的事情甚至流血事件，小小的李庄是如此，台湾也是如此，在这个过程中就需要罗南陔这样的中间人。由此也可以模拟东晋南下过程中的一些隔阂与冲突。
傅斯年之功不仅在于组织学术研究机构，招揽人才、维持史语所的日常研究并将其发扬光大，也在于在危难之时能够凭借自己的人际关系和出众的能力维持同人的生活，在艰难困苦的条件下尽量为同人争取帮助。同事给同人以精神动力，如劝慰连丧二女的李济并对他进行鼓励。
同时中研院内部也并非风平浪静。因为经济的紧张常有矛盾，因为“陆斗米”而引起的傅斯年和李济的同室操戈也令人扼腕叹息，感叹非常时期经济艰难情况下的困境，令人心酸不已。文中作者也指出了李济作为一个领导人在性格上的缺陷。后来成为甲骨研究大家的胡厚宣也因为携文外走而引起史语所同人的不满。傅斯年满含有才气和霸气，在很多时候压制住年轻人，但在所内也有重视海龟而轻视本土学者之意思。还有一些事情目前难以解释，如给董作宾请假之后才离开的游寿在被傅斯年解职的时候董作宾并没挺身而出。这些事情，令我们看到了学术大师和名家也都是人，也都不是完人，是有个性有脾气的人，很多时候因为自己的脾气和性格也吃了亏。
史语所在李庄待了多年，最后终于艰难北归，其中有些故事和六七十年代的知青下乡颇为相似，如与当地青年结婚、结束之后的安顿等都是一个时代的大问题。
最后，史语所诸君回到了南京，又经历了北归南渡的过程，并在最后选择了不一样的路。而李庄为诸多文化机构行方便的那些士绅在新中国建立后都受到了批判，几无善终，令人唏嘘。感叹时代的巨大变革无疑是一群人对另一人群的压迫，无关他们个体本身。
3、读之后
今日之中国已经没有了乡绅，镇中抑或村中的知识分子以及他们的家族，其原因盖有二，也就是乡绅存在的两个条件。第一是文化，而今教育资源不断向城市聚集，传统的家庭学习很难满足现在教育的需要，必须在大范围的教育机构（一般而言多是学校）学习，而条件稍好的农村家庭即将孩子送往城市学习，因而也有很多农村小学裁撤了，从教育资源缺乏的地方考上大学的难度比教育资源良好的地方大的多，而与繁华的城市相比村镇实在是没有一点留住人才的条件，因而大量的村镇几乎不存在长久的稳定知识分子。第二在于经济，乡绅的另一个身份往往都是大地主，又足够的经济条件令他们进行知识学习和输出，同时经济和知识给他们带来了威望，而今早已经没有了地主，如果有那也是城市中搞房地产的，因而乡村之没落不仅在于经济（虽然任何时代都不发达，但是随着城市化的进展这一差距越来越大），更在于文化，农村也成为了我们永远回不去的故乡。
西北联合大学为何解体，以前看到的西北联合大学的宣传多来自于我的母校西北大学，和其他早类似的研究一样，其中多重视他的积极意义，但是却很少有人去分析其快速解体的原因，本书中引用蒋梦麟的话认为其实三个人穿两条裤子，我想大概意思就是强行组合在一起的不适应，而西南联大则是各个高校仍旧存在着一定的个性吧。
最后的后记中作者说本书原名为《李庄往事》，十分贴切，应出版商要求而改成了这个题目，令人不知所云，也不好搜索了。本书的一个小问题，340页下面国立西北联合大学校歌第二句“卅载燕都迥”当为“卌载燕都迥”。总体来看这本书是很不错的，资料全面且真实，尤其对傅斯年进行了着重描写，对李济、梁思永等先生的描写令我们看到了一个个鲜活而顽强的生命，令人感叹命运的无偿和时代的捉弄。
孙晨
2021年5月22日星期六
于梅岭新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