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段墓志铭背后,都曾经藏着一个鲜活的故事。 ----《追怀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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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志铭的盖棺定论延续着古人怎样的追思。
人生在世总是少不了生老病死,多数人在去世后,追悼会上,单位和亲朋好友总是会用悼词,来向死者表示哀悼、缅怀与敬意。悼词,作为在追悼会上宣读的,对去世者表示敬意与哀思的一种应用文体,它是对死者生平及其社会贡献,做出总结和评述的一种悼念文章。
很多时候,追悼会后,悼词便会搁置一边,很少有人会想到要保存悼词,但是,却有一种形式将古人的“悼词”完整的保存下来,让我们得以了解各个时代,男女老幼不同先人的一生,是如何在石刻的悼词—《追怀生命:中国历史上的墓志铭》里完美呈现的。
本书分为二十二篇研究墓志铭的文章。第一章为《东汉时期的三篇短文》。第二章为《一位汉族将军为北魏朝当诸军事》,第三章为《两度守寡的鲜卑王女》,第四章为《自撰墓志铭》;第五章为《妻子追怀丈夫》;第六章为《出嫁亡女,早殇之孙》;第七章为《经历会昌法难的女道士》,第八章为《契丹辽国天子的使臣》,第九章为《广泛应用的墓志铭》,第十章为《朋友与同党》;十一章为《缅怀父亲》;十二章为《一位处士》;十三章为《婚姻关系中的妻子与长辈》;十四章为《蒙古统治下的小吏升迁》;十五章为《一位奋起保卫帝国的蒙古人》;十六章为《儒商》;十七章为《从明朝将军到地方军阀》;十八章为《弟弟追怀姐姐》;十九章为《一位身为汉族旗人的治水专家》;二十章为《执意殉夫之妇》;二十一章为《一个妻子的自我牺牲》;二十二章为《妻子的深情致敬》。
伊沛霞、姚平、张聪三位编者都是女性,伊沛霞著有《早期中华帝国的贵族家庭:博陵崔氏个案研究》,姚平著有《唐代妇女的生命历程》、《唐代的社会与性别文化》,张聪教授出版有《北宋士人与孝道:家庭、乡里与国家》,三位女教授的研究领域主要集中在妇女史、家庭史。
《追怀生命:中国历史上的墓志铭》中充满了对女性的细致关注。30篇中有11篇与女性相关,墓志铭主人中,有两度守寡的鲜卑王女、出嫁亡女、经历会昌法难的女道士、婚姻关系中的妻子、被弟弟追怀的姐姐、执意殉夫的妻子、自我牺牲的妻子……
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女性地位一贯低下,正史中鲜少能见到她们的只言片语,她们本该被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无声无息,但墓志却记载了她们人生中的生活常态,从而让数百上千年后的我们,得以有机会重新阅读她们的人生故事。
虽然,撰写者(这些女性的丈夫、兄弟、儿子……)在墓志中,主要赞扬的都是这些女性,在家庭中承担起符合三从四德完美的角色,遵从社会伦理道德的典范事例,但是,不经意间墓志铭中也有对女性的一生情感经历,以及她们如何在家族和家庭中斡旋,多方权衡后巧妙处理,种种微妙的家庭关系的更为细微入微的描述。
《追怀生命:中国历史上的墓志铭》全方位多视角地提供了一个较为完整的各个时代的社会图像,展现了在各个朝代的不同阶段中,作为女性在一生各阶段中所担当的角色。
不管身处哪个时代,女性总是要更多地面对生存、婚姻自由、孝敬公婆、抚育后代等各种棘手问题。《追怀生命:中国历史上的墓志铭》中:《执意殉夫之妇》的妻子”自尽数次被救回,最后还是不免吞金自杀,死时也不过二十一岁。不知道是何种事由,让她心灰意冷,萌生出生又何欢,死又何惧的意念。《婚姻关系中的妻子与长辈》,姚勉的2位妻子(亲姐妹)都是嫁给他一年后就难产去世,不到三十岁。但大半生仕途失意,经常生活不济的姚勉,追思悼文中,还不免洋洋自得于自己的才情,堂而皇之写道,若没有他写就的墓志铭,后辈哪里会记得姐妹两人呢?真是该打!大龄怀孕生子,难产而死,两条鲜活生命的付出,难道不是间接因为被他的始终怀才不遇而害的么?
《弟弟追怀姐姐》,钱澄之的姐姐虽然活到了68岁,但母亲去世后,她从此便失去了来自娘家的接济,而她在母亲的一贯宠爱下,一直都不是很善长经营家务,从而导致了日子日渐过得窘迫起来,只能在乱世中艰难度日。哎,一个宠溺孩子反而害了孩子的典型家教失败的实例,栩栩在目,想必对于母亲不分青红皂白的偏颇姐姐,弟弟和弟媳也是早有不满,只是碍于母亲,不忍也不能宣泄于事,只能在姐姐的墓志铭里暗搓搓地说二句。
尊贵者如《两度守寡的鲜卑王女》,尊贵是能衣食无忧的生活了,但两次婚姻却皆为政治婚姻,丈夫离世后不愿在家族中居住,而是选择在外孙的别馆中生活。是不愿还是不能?让她只能依附于女儿和外孙,背后的诸多猜测,实在令人不免回思多多。《经历会昌法难的女道士》,本出生于世家,幼年体弱信佛,作为未嫁长姐一生都在家中照顾众弟,中年后依附弟弟生活,最终在跟随弟弟赴任的道中感染疾病而亡,别说在唐后期那个社会动荡的时代,即便是在现世安稳的今天,一位姐姐终身不嫁住在娘家,生活质量和内心的压抑也是可想而知的事情,不知道她的背后有着怎样的故事脉络,让她选择的不去碰婚姻的枷锁,单纯只是为了照顾众多兄弟吗?
《追怀生命:中国历史上的墓志铭》上海古籍出版社2021年出版,繁体印刷。对于习惯了简体字的今人,繁体字看起来真的是很劳心费力的一件事,很多字词都晦涩难懂,只能顺应上下文来勉强让自己带入其中。
《追怀生命:中国历史上的墓志铭》导读部分,是以故事的口吻来介绍每一篇墓志铭的,对于当时的社会背景和人物的家族脉络,比较容易让人理解。文末附有一些延伸阅读的材料,对于普通阅读者来说,可以忽略不计,我好奇选了其中一本参考,直觉淙淙大观。
对于墓志铭的研究,目前国内涉猎其中的屈指可数,由国外的学者来著书立传,总觉得有那么一丝的怪异,对于传统文化的理解和传承,外国人不是从小在此浸淫,理解多半会有偏颇,譬如《追怀生命:中国历史上的墓志铭》其中的八王之乱,稍具历史常识的人,绝对不会理解为仅仅是儿子们在争权夺利。
《追怀生命:中国历史上的墓志铭》作为了解墓志铭的书籍,收录的墓志铭还是较为全面的,只是不能作为研究墓志铭的理论参考书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