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 利润率趋向下降的规律

利润率趋于下降的矛盾在于，利润率的下降引起了利润量的增长，而这种矛盾可以表述为：利润率本身也可以在一定情况下提高（尽管它的长期趋势是下降），它会因为剥削程度的增强而提高，也会因为不变资本价值量的增加而降低。 利润率趋于下降的规律所具有的相反的抑制因素，马克思在第一篇讨论利润形式所提出的“p'＝m/（c+v）＝m/C”就存在，而在第三篇的第十四章里面，马克思则对这些因素进行了更加细致的区分。而剩余价值生产的发展存在主要三种限制性的因素：（1）一定数量的资本积累；（2）一定数量的劳动人口；（3）一定的劳动剥削程度。 资本主义生产和积累的各种矛盾表现在利润率趋于下降的规律上，一方面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越来越多的劳动量被资本吸收，而剩余劳动量则以更多的比率增长着。这种表现主要在于两方面，第一是雇佣工人的人数的增大，这是资本积累规律所论述过的；第二则是对雇佣工人的剥削随着有机构成的提高即技术的改进，越来越以更大的程度增长。 因此，随着利润率趋于下降但利润总量绝对增长的矛盾，在这里便被消解了，这种矛盾本身就作为规律自身具有的性质而存在，并且展开在资本生产领域的各个方面。资本积累规律的另一种表现，实际上就是利润率的规律，或者说利润率趋于下降但利润总量却绝对增长的规律。资本的增长和利润率下降是同一过程的两个方面，因为它既包含了资本积累，又包含了资本有机构成变化的剩余价值生成过程。资本积累规律本质上是抽象地限定在剩余价值形式的，而剩余价值形式一旦转化为利润形式，那么资本积累规律也便更加深化地、扩大地表现，并且转化为利润率趋于下降规律（第一卷的抽象的资本积累，在第三卷被表述为不同私人资本通过竞争机制而发生的投资转移，从而受到平均利润率的调节而趋于一般的下降规律）。 因此可以认为，利润率的波动是资本积累的内在限制的松紧程度的表现，而利润率的下降是资本主义所内在的多重社会经济矛盾加剧的集中体现。与利润率下降相联系的矛盾成为了马克思论述的中心。随着利润率趋于下降，伴随着的直接剥削的条件与实现之间的矛盾、在对抗性的分配关系的基础上社会生产力与社会消费力之间的矛盾、价值增殖目标与实现增殖手段之间的矛盾、资本过剩和人口过剩之间的矛盾，生产力发展和与受到限制的资本积累之间的矛盾，共同表现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是一种历史的产物。 随着资本的扩大和生产效率的提升，积累速度也日益加快，于是剩余价值生产的扩大化便是永无止境地进行下去。生产力的增大同时导致活劳动数量的相对减少，剩余劳动依靠减少必要时间而增长起来，但却无法完全补偿活劳动同物化劳动相比的减少（即可变资本的相对减少）。所以，资本带来的利润会相对降低。除此之外，现有资本会随着生产力的发展而价值贬值，在再生产资本的各要素方面所需要的已经是较少的劳动，因而，从资本转移到产品上的价值也就减少了，于是资本家从循环式流通过程所回收的利润也减少了。这就是生产扩大化和价值自行增殖之间的矛盾。 内在矛盾转化为外部矛盾井且在危机中得到暂时的解决。在危机时期，一方面，劳动剥削的程度得到增加，工资降低到劳动力价值以下，不变资本各要素贬值；所有这一切便提高利潤率，也就是说，生产的目的又成为有吸引力的东西。另一方面，生产和消费之间的不相适合性，由于生产的停滞和缩减而会减少，现有的商品储备也会渐渐耗尽。总之，危机为恢复新危机以前的工业周期创造了一切条件。 “假定整个社会只是由产业资本家和雇佣工人构成的。此外，撇开价格的变动——这种变动使总资本的大部分不能在平均状况下实行补偿，并且由于整个再生产过程的普遍联系(特别是通过信用而得到了发展)，这种变动必然总是引起暂时的普遍停滞。同样，撇开信用制度所助长的买空卖空和投机交易。这样，危机好象只能由各个部门生产的不平衡，由资本家自己的消费和他们的积累之间的不平衡来说明。而实际情况却是，投在生产上的资本的补偿，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那些非生产阶级的消费能力；工人的消费能力一方面受工资规律的限制，另一方面受以下事实的限制，就是他们只有在他们能够为资本家阶级带来利润的时候才能被雇用。一切真正的危机的最根本的原因，总不外乎群众的贫困和他们的有限的消费，资本主义生产却不顾这种情况而力图发展生产力，好象只有社会的绝对的消费能力才是生产力发展的界限。”（《资本论》第三卷，第三十章 货币资本和现实资本。Ⅰ） 资本的生产条件同剩余价值的实现条件，也就是生产同流通所表现的条件，在这里是存在实质性的区别的。资本的生产条件受到社会生产力的制约，而剩余价值的实现条件则是受到各个不同的生产部门的比例性和社会消费力的制约。而矛盾之处在于，资产阶级社会生产的积累，正是以打破生产部门的比例性为前提而展开的，这是生产过剩的根源。同时，社会消费力的范围则受到资产阶级社会结构的制约，工人阶级的消费取决于可变资本量，而可变资本量是随着积累增长的，从而是随着生产的增长而相对减少（受到利润率趋于下降的规律支配）。所以，这便使得资本家是永远不可能实现他所生产出来的剩余价值。正如供求关系的不稳定是常态一样，这种不稳定的常态促使资本的流出与涌入，而生产过剩从而产生的周期性经济危机，亦是资产阶级社会的一种常态。 利润率趋于下降规律使得小资本家破产，从而他们的资本就变为借贷资本，由此，资本的货币过剩首先就表现为寻找用途的借贷资本过多。所以，资本的生产过剩一般也是由货币资本过剩构成的，但是这种过剩是利润率下降规律的结果，也就是资本有机构成引起的资本积累的结果，因此不是生产资本增长的表现（但生产资本以及商品资本过剩是它的原因）。另一方面，货币资本过剩同时证明了生产过剩。 资本的生产过剩意味着积累过剩，即资本过多，特别是生产资本和商品资本，从而表现为货币资本的过剩。这些资本不能被正常利用，因为已经形成的利润率太低了，也不能由利润量补偿（因为这部分利润被大资本所吸收了），所以得不到利润的回报。这部分资本从而已闲置起来、过剩。同时，这种过剩也造成一定的人口过剩，这是资本为了转移破产的风险对可变资本的扣除，也就是裁员。 由此可知，资本的生产过剩是利润率趋于下降规律的作用的结果，并且它本身的产生也会推动利润率下降。在降低了利润率的基础上，运用资本和闲置的资本之间的竞争斗争激烈起来，便更多地降低利润率。因此，利润率的降低引起了资本的积累过剩，积累过剩使得竞争斗争尖锐化（对社会资本分配的利润量的争夺，因而是资本家之间的竞争），这种竞争同时又推动利润率的继续下降。 利润率趋于下降但利润总量绝对增长的规律，使得大资本可以借由这部分利润量得到补偿，即补偿利润率下降带来的损失（因此，资本主义生产如果没有利润率处于一定水平的利润，那就是不可能存在的），但中小资本却没有这种补偿，因为利润量是有限的。所以，根据竞争机制所导致的均衡利润率，那么中小资本提升剥削程度所带来的利润量，不是利于他们自身，而是利于大资本家。因此具有一切技术进步和提高社会资本中等有机构成的资本，开始提供较少的利润。他们的积累速度和规模也随之降低和缩小，以至于他们成为了资本市场的牺牲品，即被大资本集中、吞并。 “资本主义生产的三个主要事实： 1.生产资料集中在少数人手中，因此不再表现为直接劳动者的财产，而是相反地转化为社会的生产能力，尽管首先表现为资本家的私有财产。这些资本家是资产阶级社会的受托人，但是他们会把从这种委托中得到的全部果实装进私囊。 2.劳动本身由于协作、分工以及劳动和自然科学的结合而组织成为社会的劳动。 从这两方面，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把私有财产和私人劳动取消了，虽然是在对立的形式上把它们取消的。 3.世界市场的形成。 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内发展的、与人口相比显得惊人巨大的生产力，以及虽然不是与此按同一比例的、比人口增加快得多的资本价值（不仅是它的物质实体）的增加，同这个惊人巨大的生产力为之服务的、与财富的增长相比变得越来越狭小的基础相矛盾，同这个日益膨胀的资本的价值增殖的条件相矛盾。危机就是这样发生的。”（《资本论》第三卷，第十五章 规律的内部矛盾的展开） 从马克思的这个思路来看，世界市场的形成和扩大，某种意义上是为资本主义续命，因为这可以扩大资本的消费市场，以延缓生产和消费、从而是资本积累过剩的矛盾，以及吸收廉价的劳动量/劳动力。同时，这种对外贸易亦是有利于赚取超额利润，降低利润率趋于下降规律带来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