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大爆炸简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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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萨克一词在斯拉夫语中的解释是“逃亡者”、“脱离者”,哈萨克斯坦位于中亚,是世界上最大的内陆国,国名来自其主体民族哈萨克族,信仰主要为伊斯兰教(逊尼派)。作为原独联体国家,经济主要依靠俄罗斯。
中亚历来是大国文明能辐射到的极限,地理上哈萨克斯坦靠近亚欧大陆的地理核心(新疆乌鲁木齐附近),历史上对此地区的影响可以看做是当时世界主流文化的标准。听去过的人讲,在那能感受到中国影响的地方除了前总统那口流利的普通话,就是那里熟悉的中国造柏油马路了。而首都努尔苏丹的影院酒吧等娱乐场所与西方几乎无异,十分开放,处处能看到欧美的软实力影响。现代西方的影响之大由此可见一斑。
本书名为现代西方的兴起,作者实际却是在用文字来给欧洲作画,画的是一幅跨越时空的大作。从目录就可以看出,本书是讲解是非常系统简明的。话题的展开也互有联系,犹如科技树的展开,各个分支都很精彩,但是不点亮个别技能不影响你解锁最终技能,比如你不喜欢宗教,那就可以完全跳过,看自己喜欢的部分。这样来说本书又近乎辞典,每一章的每一个小标题都可以作为一个词条扩展成一本书,讲述相关方面的发展历史。
本书开篇从公园1000年的巴格达繁荣街市始,至现今中美欧的发展优势与困境的分析结束。时间从公园前3万多年西欧的岩洞壁画,到2010年的西方人均生产总值;空间从两河和埃及直到冷战时的太空竞赛;大小从微生物和病毒的被发现直到帝国大厦的建造;巨细从铜器的制作到日心说的确立过程。作者自称是历史学家和哲学学生,但于我来看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博学家了。
1、三分之一的世界观
作者在论述时候非常客观,绝不因主题是西方就踩一捧一,甚至明确提出东西方概念的产生缘由,是为了贬低东方的。西方文明这一提法的最初理念是欧洲在用战争毁灭自身文明的时候,美国学者剔除了一战向上追溯历史文明,从而想把这个文明保留在历史中而产生的。
又比如作者对封建主义的解读,他认为在当时历史条件下,能够在混乱无序中,起到稳定社会的作用的最实用的就是封建主义。现在看起来是落后的,在当时可能就是最合适的,是比起无序更加有进步意义的。
前言作者就对比了公元1000年的巴格达、开封和英法的物质基础,这样大开大合的写法看起来很是过瘾。作者文中经常横向对比,纵向对比。不单历史地理文化方面条例清晰,也能将复杂的宗教斗争讲的浅显易懂,是我近期接触的最系统、最全面、最客观的简明历史读本,帮我完善了世界观中重要的三分之一。
2、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印加文明不可思议的创造性的种植了玉米,与野外母本有天壤之别。而它的发展缓慢和衰败,重要原因之一是南美大陆没有大型牲畜可供农业使用。不是一开始没有,而是在马类被驯化之前都被猎捕干净了,反而阻碍了印加文明的存续。
与之相比,因为近乎完美的地理、文化和历史条件,欧洲取得了爆炸性的创新,发现了我们今日所说的现代。
这里说的完美,其实也是指的不完美。欧洲的地理水系条件,能够支持地区独立和运输,又不够支撑一个中央集权国家;欧洲与亚非文化近到可以碰撞,却又远到不会被中国征服;各个种族由东向西进入欧洲,带来战争和疾病,又如同一次次输血般输入了多样的人种文化宗教政治。
不完美的地理文化条件,催生了欧洲均衡的政权碎片化,带来军事上的激烈竞争,并发明出世界上最强大的战争机器。宗教与王权,领主与侵略者,不同或相同宗教之间,不同或相同种族之间,战争频仍,整个亚欧大陆西边乱成了一锅粥。现在我们说的东亚怪物房,在当初的欧洲比比皆是。
对其他人来说,征服的目的是奴役对方的人民,而欧洲人是扩张自己的商业版图和领土,所以就更倾向于使用无差别的暴力,减轻了占领的成本,加速了占领的面积扩大,造就了西方国家巨大的体量。
现代西方崛起的内因和外因到底哪个才是最根本原因,现在已经很难分辨。但是在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每年约30%的经济增长率造成了财富和资本的海量溢出,支持了许多短期看来无法盈利后来却影响深远的研究发明,是西方兴起不可忽视的一点。
稳定产生量变,内卷产生质变。这也许就是当时社达流行的西方能迅速崛起的原因吧。
3、成也儒家,败也儒家
西方世界、穆斯林世界和中国,当时只有这三股势力有可能决定全世界走向。为什么是西方,不是穆斯林,不是中国呢?这里我更关心为什么不是中国。下面这个对比应可看出一些端倪。
1486年,埃及苏丹送给美第奇一只长颈鹿,民众极大感慨赞叹,诗人为它作诗,画家为它作画。1414年,孟加拉国王送给永乐帝一只长颈鹿,普通民众虽十分好奇,但是很快儒家精英在自身理论体系里就给这只动物找到了定位——麒麟,“有毛之虫三百六十,而麒麟为之长”。
可以想见,很多新鲜事物的刺激在儒家文化解释下并没有起到任何促进作用,文化的自洽阻止了创新,阻止了精英与民众的交流,也阻止了中国的爆发可能性。
在欧洲史中寻找中国的影子很是有趣。本书名为写西方,但是作者随时把东西方做比较,让读者了解同时代东西方的差异。作为势均力敌的大陆两端,中国和欧洲正面接触很少,但却互相影响着。
马丁路德倡导的个人解读圣经即反对权威的极致,在中国也曾出现过这种情况,王阳明反对朱子官方集结的四书五经,也强调个人可以格物,但是始终是没有发散到民间个体,而是又向上回溯到了对儒家经典的正统解释,能够打破完美的系统的确是非常难。
变化才能发展,欧洲文明从美索不达米亚到埃及,经希腊与罗马中转,其间断层无数,为了将其联系起来就不得不吸收各个文明的精华。而中国文明始终连续发展,自洽自圆,也致自满。具体到农业只需扩大耕种面积和稍微改良品种就可以自给自足形成闭环。商业遭受压制,商人地位得不到承认,经济活力最强的一部分发展不起来。自明朝起已经具备了航行到地球任何角落的能力,但是又根本没有探索和开展贸易,反而后期闭关锁国了起来。这一点欧洲的发展与之形成了鲜明对比。
历史变动的主要驱动轮乃是陌生人之间的接触。—威廉麦克尼尔
不可否认,我们现在的生活是拜当初那如爆炸一般的西方迅速崛起所赐,但是最后作者也非常清醒的指出其负面影响,西方带来科技军事技术文化等几乎全方面碾压非西方世界的发展后,反而在人道和尊重等西方文明基本价值方面也把自己碾压的彻底。在对待非西方人民时,他们的殖民和扩张带来了无数人间惨案。
本书估计成稿于2010年,所以近十年的世界变化作者没有录入。由此作者提出了一些可商榷的观点,比如认定历史的进步是由中产阶级推进;由苏联的解体否定整个共产主义阵营。不过不可否认的是本书仍是近期少见值得收藏的一本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