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世界会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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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看完了《韩国工人:阶级形成的文化与政治》,之前看过全泰壹的传记,昨天余暇看了纪录片《Casablancas The Man Who loved women》,一时百感交集,是以记之。
马克思早清醒的认识到两个阶级或者说群体在利益上的对立,这种对立会让它们在共生中对抗,冲突,从同生到共死,不死不休,马克思很乐观的认为,无产阶级会随着大生产的壮大成为资产阶级的掘墓人,实际上这种从壮大到取代过程要么非常漫长,要么被想象的过于浪漫。
两个对立的群体随着科技进步共同壮大着,一个群体数量少但占有大量的社会资源,拥有强大的力量,在文化的传承中不断完善着统治的艺术,另一个群体数量占比大,分散,随着产业丰富,企业规模扩大,这个群体不断被分化着,白领,蓝领,中层管理,技术人员,金融从业者,失业者,高学历,低学历,白人,黑人,男人,女人,国民,移民,随着全球产业链日渐完善,资本主义社会价值体系在全球攻城略地,资本可以在法律的保护下在全球范围自由流动,发达国家国民,发展中国家的国民一并失去自身劳动力的最后议价权。
资本的狂飙猛进中,各国的无产阶级在国界内有着不同的演化,演化的结果就是发达国家民粹主义风起云涌,经济发展良好的发展中国家培养出一个个庞大的产业工人群体,费尽心力应对劳资冲突。
两个群体的对立与冲突结束了吗?并没有,它只是被稀释了,从一国释放到全球,它只是被国界隔离了,由于时空的区隔它被重复这样一个过程,积累,转移,释放。
很遗憾的是,这种稀释并不是济世良方,反而是一剂致幻剂,这种幻象让金融资本更加放纵,酿造出了一个大分裂的美国,美国老年工人明白自己失去了曾经黄金时代,美国的年轻工人在奶头乐中放纵糜烂,更像是一种绝望后的放纵,最终损害的都是美国的国家竞争力与社会安定。
矛盾与冲突并没有被转移,只是被分化成两种状况,在不同的国家以不同的状态呈现,拜登上台后经济政策方面似乎有所转向,但很怀疑他能解决这个问题。
问题积累现在这种状况,很难想象单纯的经济政策可以解决问题,也许一场世界大战,通过摧毁一些工业国来减少过剩以提高利润,并分润给国民,也许能源,材料上突破解锁新的财富转化方式,通过做大蛋糕化解矛盾,也许聚焦于外太空开发,使能源,材料价格降低,社会物质更为丰裕,为底层提供更多的托底保障,也许各国进行严格人口规划(这种方法在价值观念,执行力,时间冗余方面都不太可能执行,也许还没有一场世界大战效果明显),无论什么样的可能与走向,个人都只能想象与猜测,不可能决定与影响,太多复杂的因素决定这个世界走向何方?
或许这也是现代社会最让无力的地方,我们经历了漫长教育的过程,我们可能通过学习了解自己所处的社会,理解它运转时的不协调,理解自身境况所引发的苦乐怒烦,但一切的问题我们只不过在旁观,一切的利害我们也只能享受与承受。
高层管理可以与资本所有者勾肩搭背,相顾而笑,中间层在向上流动的希冀中,向下流动的恐慌中,无论拼命的挣扎,还是躺平享受一时,他们都不能把彼此团结起来,他可能会为某个同类过劳死而兔死狐悲,可能会为某个同类被不合理原因扫地出门而义愤填膺,但总是因价值观念,文化趣味,个人利益等种种原因不能团结在一起,他们因为某个事件凝聚起来,随着事件的消失而风流云散,他们可以因为利益,爱好,观念形成一个个小团体,他们永远也不能凝聚成一个更大群体,很简单,他们彼此的利益是种分散状态。
中间层,他们不能团结自身,当然也很难向下团结底层,当他们中的一些因为价值观念的原因向下团结底层时,他们已经脱离中间层,如曾经的马克思一样。
马克思的乐观论断随着时间流逝,似乎遇到一个困境,科技进步让两个阶级同时壮大,一个壮大同时不断完善着统治的艺术,一个群体却在不断被分化,被国界,民族,种族,性别,职业,收入分化,但在这个困境中,马克思预言的冲突与分裂却一直存在着,因为有个很客观的事实,再蠢笨的底层,再无知的底层,再装傻的上层,再理中客的中间层都能认知到一个客观事实,社会财富的分布极度不均,极少的人掌握极大量的财富,极大多数的人中占有极少一些,甚至很多人要在饥饿中成长,在病痛中死去,而这些人和富人有同一个祖国,同一种肤色,同一个民族,说着同一种语言,体验着同一种文化。
这种冲突会酿造出一种愤怒的力量,这种力量会在各国以不同的形式呈现,会随着各国的不同应对导致各异后果,而各国间互动会将这个世界的以后以不同的面目呈现。
世界在变化,我们只是变化中的个人,个人对社会的一切非议,攻击,不过是一箭入海,不见波痕,个人所形成的团体或许如船一样行于海上,或许如防波堤一样挡住巨浪,或者如风一样掀起倾天巨浪,但无论如何,所有人共享同一个地球,现代化,全球化的今天,无论风和日丽,还是洪水滔天,没有哪个人可以独善其身,也许少数几个人可以拿倒一张船票,但人类的文明止步于此,再多黄金,如果从原始社会重新开始,做了皇帝又有什么意义。
大公司的管理已经让我们看到所有权与管理权的分离,也许马克思的预言实现的过程过于漫长,显得只是一个预约的黄金世界,现代社会的工业化是一种魔功,它让人这个万物的灵长改天换地,但它对自然资源的急剧消耗让人类必须不断提高自身对能源,材料的利用范围与效率,这让人类必须孜孜不倦的提升科技水平,一旦科技水平放缓,积累的矛盾,新生的矛盾会很轻松把现代社会摧毁,人类注定在奔波在发展科技的路上,而现今矛盾增长原因之一亦是科技放缓,人工智能可以消灭部分劳动者,也会消灭部分消费者,但如其不能在侧面推动能源,材料方面的进步,那么并不能减缓现代社会的自我死亡。
如果强人工智能出现,也许阶级不再是要考虑的问题,人类的前途才是,而在其出现之前,科研注定会是现代社会的重心,也许马克思预言的资产阶级之敌会在科研活动中产生,具体是哪个群体,天知晓。
一代人管一代事儿,过于长远的未来交给时间,我们能做些什么?我们能为我们自己做些什么?
我不知道全泰壹自焚时的心情,也不知道这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还是一时冲动,我也不知道丽致大火有多少人知道,有多少人记得,有多少人愿意记得,我知道充分就业让国人在就业中获得收入,得到尊严,享受了苦累但安定的生活,也知道美国底层有限选择及相对剥夺感中的愤怒及绝望。
我只想说数百年前时,白人屠杀印弟安人,奴役黑人并没有多少道德上的不适感,现在做各种反思时,也应顺带反思下自己对底层人的态度是否需要反思,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不过使后人复哀之,当美国的开国元勋自诩文明时,大约没想到自己的石像某天会被推倒,他们的文明让后人感觉愤怒与可笑,那么我们呢,我们所创造的文明,在某一天,被后人指出,在同一个时代,同一个国家,同一个文明,说着同一种语言,享有着同一种文化,一小群人在悬崖上纵酒狂欢,一大群在下面眼巴巴的看着,诅咒着时日何丧,吾于汝偕亡?
杨安泽的每人发钱的许诺只是对这种现状的幼稚反应,拜登的疫情补助只是对此现状的应激反应,而如何让社会成员的每个享受人的基本权益,获得教育,个人成长,相应的职业并取得个人价值实现,是社会中每个人应该想,应该做的事情。
Julian Casablancas顺遂人生与全泰壹的苦难激愤一生同存于这个星球,也有更多的中间态存在,为什么不能让这些中间态更多一点点呢?
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传统社会中,人类一直不能跳出社会看社会,但在社科昌盛今天,已经可以跳出社会看社会今天,要以此邪道行至世界终末吗?傻与装傻中真的找不出第三条道路吗?人类的文明亦止步于此了吗?
不知道,但愿以此每天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