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道一声“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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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死,语气不由得增添了几分沉重,这是个严肃的话题,也是人们想要回避却不得不面对的现实问题。
有人认为死亡是一种解脱,重症患者饱受折磨的双眼祈求的望着家人,渴望寻一丝痛快;有人认为死亡是另一种形态的生存,向死而生,金蝉脱壳,以有形化无形,“活”的概念不圉于肉体的存在;有人认为死亡是一件幸事,见识了花花世界,品尝了世间百味,寿终正寝,不枉来人间走这一遭……不论何种见解,逝去的人都成了一个个背影,离我们远去。
说到“背影”,最有名的便来自朱自清先生笔下,深沉的爱无言的诉说,把中国式父亲刻画得淋漓尽致,那是千千万万个父亲们的缩影,如山,似海。
不得不承认,越长大越失去,越长大越孤单,曾经最粉的明星、最铁的朋友、最亲的家人,还未多看几眼,有的就只剩下一个背影,甚至连衣袖也不曾挥一挥,就带着所有人的惦念走了。
刘禹锡曾说“世上空惊故人等,集中唯觉祭文多”。也许在马爷这个年龄,感受较我们更甚,所以他写下了《背影》,纪念生命中的挚友亲朋。
我们都知道天下第一行书是王羲之的《兰亭序》,很少有人知道天下第二行书就是颜真卿的《祭侄文稿》。祭文,承载着生者的无尽哀思,只渴求用文字留下逝者的一丝痕迹,让人们知道,这天地间,他曾经来过。
马爷交友广泛,朋友众多,所以《背影》中除首章是怀念父亲,其余二十四篇文章都在写朋友,有的是故交,有的是师长,有的是同道,国内国外,年长年幼,毫无疑问,他们都是马爷一生中独一无二的存在。
周华健的《朋友》总能勾起心底对友情的无限遐想,“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有多少人都是从一句话开始相识,经过多少磨砺,嘶吼几次奔溃,最终成为一辈子的挚友。
有人说朋友间最好的状态是:不常提起,却从未忘记。“钟子期死,伯牙终身不复鼓琴,”也许外人看来,这不过是乐者少了一个听众,于乐者本身,并没有什么损失,可高山流水遇知音,这偶然一遇,便是一辈子的刻骨铭心,知音少,弦断有谁听,再无人能听出弦里的喜怒哀乐,无人知晓落寞眼帘下的欲言又止。
是知音,是挚友,是灵魂深处的高昂的唱和者,自从相遇,阳光照进了生活,五彩驱散了阴霾。他来了,他带着生机走来了;他走了,他带着希望远去了。
我们知道马爷都是从《百家讲坛》、观复博物馆开始,文物古董是先生的第一大爱好,正所谓志同道合才能成为朋友,所以,马爷的朋友中很大一部分也是文物爱好者。
学者王世襄、仙者徐邦达、金槌朱汤生、教父安思远、何太陈淑贞、大佬王季迁、名门李家治,从老者到同龄,从国内到国外,从潘家园到荷里活道,哪里有文物,哪里就有马爷的身影,哪里就有朋友。
半盏烛火,不忍苛责谈天说地的万丈豪情;两地千里,难以剥落寝食难安的心心念念。
文物的魅力就在于古老岁月面纱掩盖下的虚虚实实,你可以从细节上探晓当时风物之一二,也可以从整体上领略造物者的精巧心思。文物很大,可以盛满五千年文明历史,观者在其间尽情遨游;文物很小,一盏四四方方的玻璃罩就可以禁锢它们游离的步伐,静静地站着,向来者讲述从前的故事。
马爷不仅是文物收藏家,也是一位文学爱好者,曾在出版社工作,任《青年文学》的编辑,情景喜剧《编辑部的故事》、《海马歌舞厅》就出自马爷和朋友的工作室。
这就不难理解《背影》中怀念的老人叶圣陶、哲人史铁生、作家刘绍棠、编剧李龙云。英雄惜英雄,笔墨爱笔墨,热血沸腾的文艺细胞在见到笔杆子们怎能轻易冷却,哪怕同处一间小屋,不说话,就这么看看,也是极大的满足。
看一看“观钓颇逾垂钓趣,种花何问看花谁”,听一听爽朗的笑声,翻一翻《蒲柳人家》,忆一忆《小井胡同》,大家,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总认为明日复明日,时间还有很多,可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敲门,我们谁也不知道,也许在相逢的日子里好好珍惜,就是对相遇最好的答案。
时光不改匆匆的脚步,醒来,好友们一个个都已远去,独留一个个背影,在人海茫茫里浮沉,原来,我们之间竟隔了生死,这道难以跨越的鸿沟,无奈,只能道一声:朋友,再见!